说着什么。我知道,生我养我的地方不再是我的乐土,我甚至不能再在这里生活。
滚斜坡这种事,很少有人经历过,那感觉简直没法形容,如果真要我说,勉强就四个字——晕头转向。嗯,真的很难受,我建议没试过的人千万别对它产生好奇心,就算再擅长滚蛋的人都受不了。我滚了不到一半,整个人彻底昏迷过去,连自己是死是活都分不清楚。
我一咬牙,硬吃他一棍,制造出机会抓住他的手,再顺势向后猛拉。他完全疯了,不顾倾向斜坡的身体,死命扯住我的衣服。我赶不及稳住阵脚,脚底又一滑,和他一块滚下斜坡。
我使出全力,用右手撑住地面,吃力的坐起来。我身上沾满泥土,衣服和裤子都破了许多洞,文件袋和钱包都不见了。我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的树荫下坐着个少年,样子十足的像个乞丐。我是说,他浑身邋里邋遢,脏的要命,头发又长又乱,衣服和鞋比我还破。
那家伙望了我一眼,把稿件放回文件袋里,急急忙忙跑到我身边。他傻乎乎的冲着我笑了笑,像哑巴似的一句话不说,自作主张扶起我,强行把我扶到树荫里坐下。我盯着他,等着他先开口。嗯,他不说我不说,他一说我乱说。他却盯着我一直瞧,依旧一句话都不说,只会傻乎乎的笑。
他悠哉的坐着,手里拿着我的《我的草芥年华》的稿件,很认真的在看。我心说,这家伙自个在树荫下享受,却我把当咸鱼样暴晒,还擅自拿走我的稿件,八成不是好人。所以,我没叫他帮忙,打算靠自个站起来。可惜固执的人往往是自讨苦吃,像我一样,好不容易爬起来,结果全身一软,又摔回了原地,痛的忍不住大叫。
“你活腻了,死有什么好处,你死也赎不了罪。”我把文件袋插到腰上,腾出双手打算和他硬碰,“你要没脾气活着,就死远点,别和我死一块。”
“你个混蛋,我是在救你,知不知道!”我指着他鼻子说,一点不在乎会激怒他。是的,我知道身后的斜体有多陡峭,摔下去铁定没命,可我一想到奶奶不在了,而我却没尽到一丝孝道,就觉着倒不如死掉了事。
我凶道:“你疯啦!”
我把稿件当作枕头,躺在奶奶坟前慢慢睡着。
当我再度醒来时,已是烈日当空。我全身痛的厉害,特别是脸,像被烧红的刀子割一样,火辣辣的疼。我全身无力,又实在受不了刺眼的阳光,就想先用手遮一下眼睛,怎知左手却无法动弹。我努力动了几下,仍旧没有反应,仿佛左手已经不存在。我狠眨巴了几下眼睛,侧头瞧了瞧,左手还在,但却失去了知觉。
这个时候,和他说什么都无济于事,最正确的做法是拔腿快跑。我找不着方向的一直跑,可由于腿上被狗咬的伤依旧很疼,无法跑出最快的速度,还越跑越慢。赵杰如同一只疯狗,举着木棍穷追不舍。他把我撵到斜坡边,逼得我走投无路,只好转过身与他对峙。
在梦中,我见到奶奶,她慈祥的笑着,身体变得很轻,像树叶一样在空中飘飞。我大声呼喊,却怎么都叫不出声音,好似喉咙被死死的禁锢。我想追着奶奶飘飞的方向跑,全身却又包裹着一层压抑的力量,把我牢牢的束缚在原地,动弹不得。奶奶越飘越远,化作一点星光,稍稍的一闪,消失的无影无踪。眼泪不由自主的从我眼里流出,一滴滴的泪珠如被施了魔法一般,飞到空中,就像定格的雨水。忽然,狂风大作,泪珠变成冰粒,无情的冲击到我脸上。我痛极了,不顾一切的大吼一声,吼声破喉而出,我才醒过来。
无奈我有伤在身,不适宜打长久战,只好先开口道:“你是谁?”
“救我?!弄不到斩龙剑,我会被抓的,完蛋了,是你害死我的。”他很激动,说这话时像个神志不清的疯子。
“哈~哈~”他颠笑了两声,“死有什么好处?我只知道人要是活着没有好处,那就得死,我要拉着你一起死!”他抄起木棍朝我腰间横扫过来。
“你个王八蛋,出卖我,我杀了你。”他冷冷的说着,同时又挥起木棍劈来。
近傍晚时,吕军来找过我。他第一次主动的说了很多话,而我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他说,张波打来过电话,让我去福建一起打工。他还说,凌雪放弃了到八中念书,准备回温州。他又说,阿贯打消了休学写小说的念头,也不再找枪手弄虚作假,阿贯下决心努力求学,认真写作,要靠自己真实的能力出版一本小说。最后,他见我始终不作声,叹了口气,临走前交给我一个文件袋,说是阿贯帮我把《我的草芥年华》打印出来的稿件,叫我继续写下去。
睁开眼,已是黑夜,月光微弱的像要奄奄一息,还飘着软绵绵的小雨。我拿上文件袋,站起身,突然觉着背后不断有凉飕飕的寒意袭来。我缓缓转回半个头,瞟见一个行尸走肉的黑影站在我身后,一双杀意凛然的眼睛,盯的我毛骨悚然。当我完全看清是赵杰时,他已挥起手中的木棍,迎头向我劈来。我连忙举起右手,利用手中的文件袋险险挡住他这一袭击。
“我不是疯,是要死啦,是你害的。”他一步步向我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