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也乱着,下巴上的胡子也没有刮,纽特从未见过忒修斯这样不修边幅的模样:他总是完美的,也许完美得过了头了,让人忘了这个傲罗也有弱点。纽特盯着忒修斯被阳光勾勒出的轮廓,过了两秒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忒修斯的双手环抱住他的腰,而他趴在这个哨兵的胸口睡了不知道多久,还套着对方的睡衣。纽特的第一个反应是挣脱忒修斯的手。他挪下床,在不吵醒忒修斯的情况下找到自己的行李和外套。
他用了很少的时间穿好衣服,检查了一下随身物品。幸好,魔杖还在——兴许MACUSA现在不认为他是个多大的威胁,特别是在阿伯纳西“教导”他以后。纽特轻手轻脚打开自己的皮箱,找到了他仅剩的的一点复方汤剂。他又伸手去摸大衣的口袋,邓布利多给他的地址还在里面完好无损,他放心了些。
作为一个刚恢复感知能力的向导,这种时候在塔里乱跑是相当危险的,这一点纽特当然清楚。有很长一段时间,他站在床边没动,就那样提着行李,凝视着忒修斯的脸。他问自己,究竟是希望忒修斯醒过来,还是相反。但他找不到答案。
他已经听到了外面走廊的嘈杂,一些共感者开始苏醒了。在底部几层,护卫已经开始换班。要不了多久,这座塔就要开门迎接访客。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纽特深吸一口气,走到门边,他把手放到门把手上,随即匆匆倒回来,走到床边,吻了一下自己的哥哥。像是道歉,又像是告别,纽特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了什么。
谢天谢地,忒修斯没有因为他大胆冒失的举动而醒过来,梅林毕竟眷顾了他。
纽特走向门,用围巾裹住门把手,把它悄无声息地拧开,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
到走廊上,他藏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吞下了复方汤剂,他将短暂地扮演一下忒修斯,只有这样他才能逃出去。他乘坐电梯抵达了塔的一楼,有几个哨兵认出了他身为高阶哨兵的哥哥,朝他致意。纽特内敛的,躲避他们目光的回应引起了他们的诧异,但纽特没有停下脚步。他必须要快,复方汤剂的作用持续不了多久。他进入了访客区,这里今天有许多小共感者,他们都是来参观塔里的向导博物馆的。纽特加快脚步,一个孩子撞到他身上。他的母亲朝他道歉,但纽特像一个没有教养的人那样躲开了。他已经出了纽约塔的大门,只差一步他就能走出塔的警戒区域,混入普通人当中,只差一步他就能把他身为向导的短暂而屈辱的生涯置诸脑后,永远地脱离纽约塔的控制——“先生,”一个声音从身后叫住他。纽特浑身一冷,极其缓慢地转过身去,他的勇气并不能阻止他双脚发软,“你掉了东西。”
一个高阶哨兵好奇地打量着他的脸色,纽特勉强对她一笑。她把那枚被孩子撞掉的勋章交到他手里时,纽特接收到了她防备的情绪。“谢谢。”纽特匆匆接过它。
他把它别到翻领上,动作不尽如人意:他的手指因为过分紧张而有些发抖。那个哨兵对他安慰地笑笑。“你不是忒修斯·斯卡曼德。”她用只有他俩听到的低语说。
纽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会向瞭望台的向导揭发他,然后他就完了。只需要一声小小的口哨——或者甚至不需要发出声音。那些向导能接受到哨兵发出的讯号,哪怕是一个遥远的眼神,瞭望台雇佣他们就是干这个的。他捏紧了皮箱。
“拜托了,”纽特词不达意地吐出这些字眼,“我必须离开这里。”
“发生什么事了?”她的情感反馈里关切多于敌意,纽特稍稍放下了心,“你是那个向导?斯卡曼德提到过的……他的弟弟。你这样会暴露自己的,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