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点差三分到家,一切洗漱结束坐在床上等头发干已经是第二天了,很累,真的很累,这个时间段,如果是从前,秦楚在和封廷之打电话,是她睡着的点。
今天不会有他,明天也不会有他,秦楚把头埋在手臂窝里,临近关机的手机屏幕还在一明一灭,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谁。
蒂普提克的无花果香水味已经消失了,秦楚脑海里的过去在一幕一幕的回放,她已经自我放任很久了,抽烟,催吐,自残,这每一桩每一件,都在把她和封廷之的距离扯开。
她喜欢这个冬天,因为长袖足以掩盖她手臂上的一道道刺目的伤口。
从小到大,每个人都在说她好幸运,那么多人怀揣着异样的心情接近她,那么多人用最简单的方式践踏她的真心,可是,谁又是真正幸运的呢?
意识在拼命的往下坠,身体也不断地往下沉,又是怎么醒来的呢?是因为肚子疼,还是头疼?
眼前都是重影,连续几天的催吐导致没有吸收任何食物,身体自动判断绝食,秦楚踉跄着打着Jing神找冰箱里的白粥,还没咽下去,胃痉挛接踵而至。
于是只能干呕,于是只能抠喉咙,于是又开始流鼻血。
成串的血流下来,白色的T恤上,锁骨上,手心,腥甜的血。
月光和雪美的令人屏住呼吸,秦楚呆呆地望着窗外,突然哭了出来。
到底什么才是喜欢?到底我对封廷之是什么样的感情?到底我要有什么样的态度?
内里已经腐烂了,全是烂掉的怯懦和自卑,无处遁形。
这些话是不能说的,谁也不能说,秦楚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
我已经努力过了,努力很久了,可是改变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
母亲的电话短信微信将她掩埋,所有的字眼都在重复说几句话,为什么你这么烦?为什么你这么矫情?小孩子家怎么这么多事,连个书都读不好。
秦楚看见以前的自己,她摸着黑给远在温哥华的母亲打电话,那时候她还没有现在爱哭。
我不想念书了,为什么她们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她们不把我当女孩子?为什么她们要逼我?
是熟悉的声音,也是熟悉的斥责。
没有可能了,早就没有可能了。
已经哭不出来了。
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心跳加速的时候已经结束了。
用刀片割手已经很熟练了,疼痛感反倒成为安慰,她总是在渴求一些不求实际的东西,她亲手推开了封廷之,又渴望他能重新回到身边,曾经的羞愧,曾经认为自己的生命是可耻的念头再度浮现。
秦楚最喜欢拥抱,可是即便拥抱到没有一丝距离,中间还是隔了一个宇宙那样遥远。
第二天是星期五,一周的最后一天,司机照例开车来到秦楚的公寓门口,封廷之从柔软的座椅里睁眼醒来,才知道他又来到了这里。
小封,不下去吗?
封廷之抿了抿唇,不去了。
哦哦,你们说好了,秦小姐今天自己去学校了是吗?
封廷之低着头敷衍。
今天没有下雪了,路面的积雪被扫雪机清到两旁,露出柏油道路原本的模样。
车开的很慢,他知道不是故意的,他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情,但他还是想要回头看一看,他知道秦楚不会早起去上课,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的路程硬生生推迟到十分钟,没有人从门里出来。
她已经不在这里了。
封廷之收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