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糖面上微笑，内心已经把主编骂了个狗血淋头，鸡同鸭讲地对了半天，主编也听出她婉拒的意思，没再说什么，让她走了。
他下巴搭在她肩颈的位置，听到这话时沉默了一会，才轻轻吻了吻她的头发。
方糖后半夜被惊醒，陆岩梦魇了，他两只手死死抓住她的胳膊，嘴里含糊地说着什么，她听不清，只是用脸去蹭他，小声地喊他的名字，“陆岩……我是方糖，我在这儿……”
“陆岩。”
他亲眼看着母亲暴瘦，看她控制不住地发狂，看她痛苦地拉着他的手臂，求他给她打安乐死。
其后的两年时间里，他都在国外陪母亲治疗。
洗完澡出来后，两人才躺在床上相拥而眠。
他还记得，每当母亲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就用力搂紧她，一遍遍告诉她，“妈，我会治好你，我一定会治好你……”
“陆岩。”
方糖仰着脸看他，“我是不是在你眼里特别笨，一眼就能看透。”
陆岩当时陪同去的医院，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站在那呆了很久，才问医生，“良性吗？是良性的吗？”
方糖很久没见他这样笑了，她环住他的腰，两人安静地在路上拥抱，片刻后，他勾起她的下巴，温柔地吻她。
那一刻，他的世界彻底坍塌。
他伸手去捏她的脸，却探到她满脸湿泪，他微微怔了片刻，用力将她搂进怀里。
“嗯。”
会议结束之后，主编找她，又谈了陆岩的事，问她能不能作为陆岩女朋友，挖一点陆岩私生活的料出来。
方糖吸着鼻子，声音带着鼻音，“我当时走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像我这样……特别难受……”
医生摇了摇头。
了揉她的脑袋，“傻了？”
方糖轻轻环住他的腰，在黑暗中亲了亲他的唇。
陆岩将她扣进怀里，笑声从胸膛里震出来，他低头，下巴搭在她肩颈，呼吸很烫，“我觉得你说得很对。”
方糖熬了一整天才到晚上，拿了DV又赶去学校，路上给陆岩发了消息，说自己今天同学聚餐，她要跟拍，估计要很晚，还发了定位和地址，算是汇报。
方糖脸一红，唇角却止不住地上扬，她有些得意地说，“我也喜欢这样的我。”
会议很短，针对人物的专访和采访地点进行一个讨论和决定，方糖属于实习生，还没资格给大人物进行专访，而且每个人物采访之前都要进行充足的准备，必须将对方的个人信息包括家庭背景全部了解透彻，不然，中间很容易出事故。
“嗯。”他笑，“怎么了？”
方糖腮帮子瞬间鼓起，嘴巴也撅了起来，刚要开口说话，陆岩就低头吻住她的唇，齿关溢出低低的笑声。
他忍了几秒，没忍住，偏头笑出声。
陆岩低笑，“是有点。”
方糖不敢想象他一个人在国外过的什么日子，怕只是想想就要哭，她搂住他的脖颈，靠在他怀里闭上眼睡了。
明天周一，她不能再留在这儿了，白天要去公司实习，晚上学校那边还有聚餐活动，她要担任摄影师，全程负责给人跟拍，她甚至不知道明天晚上不知道能不能赶过来。
那两年，他每天夜里都失眠，闭上眼就是母亲站在窗户口要往下跳时，被几个医护人员拉着的混乱场面。
留给他们的时间，只剩不到两天。
陆岩：“……”
“但是我很喜欢这样的你。”
方糖回了个【嗯】。
【我今天会比较忙，别等我，忙完我去找你。】
陆岩根本没睡着，反客为主吻回去，低哑的声音问，“偷亲我？”
“什么嘛！”方糖又羞又恼地瞪他，“你笑什么！”
陆岩很忙，两人在外面转了一会，他就回实验室，凌晨一点才回来，方糖迷迷糊糊被他吻醒，两人在床上做了一次，又在洗手间做了一次。
后来，他亲眼看着她盖上白布，被推进太平间。
主编正在召集大家开会，方糖把包放下，拿了笔记本就进会议室。
第二天她醒来时，陆岩已经走了，只有手机上留了信息：
他还没走，她就已经开始想他了。
陆岩喉口溢出沙哑的声音，“嗯。”
方糖走的第二天，陆母被查出肿瘤。
方糖用脸蹭他，嗓音软软地喊他的名字，“陆岩。”
他声音带着笑。
陆岩后天下午的飞机。
他呓语了一会，又松开她，睡着了。
前台小妹一看见她就指了指她的脖子，方糖借了她的围巾在脖子上围了两层这才进去。
“嗯。”
她看了眼时间，离迟到还有半小时，她飞快洗漱，妆都来不及化就打车去了公司，还在路上给自己点了份早餐外卖。
李浩阁不在，方糖也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