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人提着大刀慢慢靠近,谢临渊也记得发愁:“停下!”
“先杀我罢!”邓清辉坚毅道。
宋王转过头,对上他犀利的眼神,却道:“怎可?自然要你看看,你的亲人们,你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十八年的人们,是怎么一个个,倒在你面前,没了呼吸的。”
邓清辉瞪大了眼。
“到也好,毒酒便也有,就随了丞相府大少爷的意愿。”宋王挥挥手,那携着大刀的壮汉后退几步,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看来那人便是唬人的罢了。
侍卫不知从哪找来无数毒酒,几个将士便粗暴的为些丫鬟灌了下去。
宋王看着那些惊慌的丫鬟在死亡的边缘挣扎着,内心深感舒适。
数碗毒酒横摆于跟前。邓清辉伸出脚,试图踢翻那些毒酒。
“把他给我抓紧了!”宋王看着他蠢蠢欲动的腿,“这人可要去拿回去和皇上交差的,若是不想掉头,给我抓住了!”
几位壮士拿起横排一列的毒酒,一碗碗递到主子面前,为他们松开绑,见他们主动捧起毒酒,灌进嘴里。
“不要!”邓清辉见众人仰起头,把那漆黑的毒物灌进肚子那一刻,早就挣扎得疯狂。
抓着他的壮士瞟向宋王。高高在上那位闲情靠在车旁,静静看着面前逐渐倒下的丫鬟,奴婢,仿佛只是在欣赏风景。
宋王一瞥眼,那壮士点了点头,放开了抓紧邓清辉的手。
众人的毒酒早已下肚,只剩下数个空空的碗。
邓清辉冲向谢临渊身边牢牢抱住还有热度的身体,感受他的心跳。
身后的宋王命人燃了半炷香,道:“这毒发便是半炷香后的事儿,邓清辉,你可要好好珍惜。”
邓清辉只瞥了一眼那短短的香柱,随后转过头来,见谢丞相正抱着主母程氏痛哭。
“潇怜……”谢临渊开口道。
邓清辉愣了好一会儿:“你……你怎么还是那么傻!读了那么多书,一点儿都没用上!”
“没……潇怜……我能让你,活下去啊。”
邓清辉的泪夺眶而出,瞬间模糊了视线,什么也看不清了。
谢临渊却抬起头,悄悄擦了他的眼泪:“你说的,男人,不能哭。”
“好,好,是我说的不对,可以哭,你也可以哭。”邓清辉摸着他的脸道。
谢临渊撅起嘴:“我才不想哭。”
邓清辉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好。不哭。”接着他深吸一口气,这才道:“你知不知道,我……”他鼓起勇气想着在最终时刻脱口而出,“喜欢你很久了。”
见谢临渊的瞳孔放大,似乎有几分迷惑,他又道:“不是把你当弟弟的喜欢,是让你与我‘一辈子’的喜欢。”
谢临渊似乎很开心,道:“为何?父亲说我是块扶不起泥,只能在父亲的院里玩儿泥巴的小孩。”
“没有为何。你一直打动了我。或许是从内心的打动,在我心里不停的打鼓。”邓清辉道,“我有时厌烦你,为何什么都不知,傻成这个样子。”
“我不傻……”谢临渊道,接着抬起头,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我不知什么是‘超越弟弟的喜欢’,但是我想亲你一下,就一下,我想,你应该不会建议的。”
邓清辉回过头,那“半炷香”已经烧的只剩个末尾了,谢家主母程氏已倒在丞相怀里,不省人事的吐出一口鲜血。
他低下头,回赠了一个吻:“若有来世,我定去找你。”
“好,你可要说话算数。”谢临渊道,“就算我化作一块泥土,你也定要把我挖出来,好好带着身边。”
“必然,就算你化作一只小虫,我也要付于身旁,永远带着。”
“这……你可答应我了。”谢临渊最后笑着。
邓清辉点着头,看他的身子渐渐支撑不住,最终倒在自己怀里,喉咙似乎一个音节也发不出了。
“南枝,南枝!你再坚持一会儿好不好,我还想告诉你好多话!好多好多。”
谢临渊艰难的点了点头,见那半炷香燃尽,谢枳怿也吐了口鲜血,和自己父亲一同倒在了自家院子里。
“我爱你。我好爱你啊!我想要了你,永远和你在一起。去看元宵的灯笼,买一店铺的酒酿圆子,你可喜欢了是吗?”
谢临渊笑了笑,不敢眨一下眼睛。
“你说你,为何把自己比作泥土?”清辉埋怨道,“你明该是朵花儿。盛开最鲜艳的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