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滴水湖,夏冬的身躯又一次倚靠在我的身上。
浮在江面的日出,意味着漫长黑夜的结束,第二天的到来。
人生总有尽头,就像地铁终将到站,我和夏冬也终究要在地铁站内道别,然后总要有一个人目送对方的身影消失在车厢的人群里。
以往都是他目送我离开,这次,终于换我了。
从前夏冬总是嘲笑我喜欢神神叨叨的东西,比如占卜。
不过后来他也迷上了这个。
我在杭州的时候,曾经付费请了一个占卜师详细为我测算我和夏冬之间的缘分。
“你们两个人有三世的缘分,这是第二世,每一世虽然百般纠缠,但应该都无法修成正果,而且,我这里可以感受到,你和你的前世已经在某些时刻有过连接了......”
占卜师看着塔罗牌慢慢地为我讲解着。
而我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梦里那个华服女人的身影。
【全书完】
关于梦里的女人请期待新坑!
第17章 番外
初夏衍生出浅色的根须,一寸一寸在光影的升温中拔节。温柔的绿色沿着记忆攀爬,却掩不住短短几年的跨度。
在这个五月的末尾,我突然觉得自己看到了岁月,真的是岁月。它不动声色地从一个极像你的侧影上掠过,辗转在我几乎想要流泪的眼角,带着悲悯的目光看我。
自从我随陈泽来到杭州创业,已经快一年。高强度的工作让我不再回忆起和夏冬的那些过往,脑海里也再也没有浮现出过他淡淡的笑意,我以为,我已经忘了他。
那天我早早就休息了。我梦到夏冬了。
在梦里,我似乎是刚到杭州,工作很辛苦,不知怎的从微信列表里找到他,给他发了一句“创业真艰难”。
他秒回了一张图,那张图里是一只女孩子的手举着一袋西树泡芙,紧接着跟了一句“秀一下”
我有些愣住了,他有了新伴侣,也许早就有了,也许已经组成了家庭。我有些愣神,心里有说不吃的滋味,五味杂陈。
然后他又发了几句话过来,“真可悲”、“放不下”、“失败者”。
三个字三个字地往外蹦,是他和我聊天的风格。我忽然又生气又悲伤又不甘心。我是失败者,我很可悲,他说的似乎也都是实话。我冲出房间往外跑,我就这样在街上跑了很久,我抬头好像看见了熟悉的景色,是上海,是他家楼下,难道我想去质问他吗?我听到有人唤我的全名,一转头,却惊醒了。
我从床上一下子坐了起来,我感觉浑身冰凉,可是五月下旬的天气并不冷。
我打开手机一看,凌晨两点半。我莫名其妙地感觉害怕和恐惧,仿佛有鬼魅在我房间里徘徊。我发了条微信给陈泽,没想到他还没睡。创业之路漫漫,他有比我更多的压力。聊了一会儿,我想关掉手机,却瞥见屏幕上的日期,5月21日。
你看,无论我走过怎样的路,看过怎样的风景,只要这些一旦加上“五月二十一”作为限定语,不管怎样狭小的空间,都会有记忆不受限制地一再扩充自己的边界。那些与你的过往在“回忆”这个显影ye里渐渐清晰,甚至能够感受到你指尖的温度和脉搏平稳的跳动。
在你如此平静地说出那些决绝的话后,我告诉自己,我应该忘记你了,我真的应该忘记你了。我应该在心底为你建一座离离的坟墓,让所有的过往躲在厚厚的枯叶深处。会有飞鸟的悲鸣声从极遥远的地方透进心底,顺着血管穿过耳膜,在闭上眼睛的一瞬间化作滚烫的泪水。在那些令人绝望又孤单的时刻,我都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你了。你如同一个干净利落的休止符,就这样戛然而止。
可就在这天晚上,我梦到了你,那短短几句话,简单的十几个字化成了有着锋利刀刃的讥讽和嘲笑,在我仅有的一点自尊心上绵长而温柔地切割。
世界被不同的角度映照出不同的光芒,如水银般灌注进青春的缝隙,凝固后发出镜面的光,反射出离散的岁月。岁月选取的镜头是你含笑的脸,你曾经笑问我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会怎样,我说我就当你死了吧。结果一语成谶。于是在以如此惨烈的方式分开的最初,我在每一个因想念你而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痛不欲生的时候,最常劝自己的话就是,我就当你死了,当你死了吧。我在内心为你举行了一个繁复浩大的葬礼。
我从前在某本书里读到过这样一段温暖得荡气回肠的话:
“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
可我不知道这段话还有一段薄凉的收尾:“但那人,我知,我一直知,他永不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