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游笨拙的安慰他,哪知秦远生听到这句话才抬了头,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中露出了委屈与埋怨。
“不许说死不死的。”
舒游连忙捂住了嘴。
“我以为你会给我留一份情书,我怎猜得到是绝情书?”
他说完,刚做噩梦时在床上挣动而翘起的头发都耷拉下来了。
舒游揉揉他的脸颊,在他的唇上“啵叽”亲了一口,心里直想着要把他的小陛下哄好了。
他挠了挠鼻子,轻声在秦远生耳边说:“情书我也是有写的。上次你不是撒娇给我寄了十七封信吗,我回了的,只是没寄给你。”
秦远生这才眼神一亮,道:“在哪儿?我要看看!”
然而信件在北疆呢,但挨不住秦远生磨他,他只得传信叫人捎来。
舒游记得上一年中秋他与秦远生也是有互通信件的,秦远生刚与他互通心意,一纸情意快透过信纸喷涌而出了。
他当时拿着信纸刚读两行,立马叫军帐里的人都出去,以免被这群糙兵将看见他被人撩拨地满脸通红。
闻川亲启:
展信佳。
中秋之夜,思及千里之遥,闻川与吾共赏一轮圆月,吾心念念。
桂兰宫枕畔尤余闻川发间余香,吾每枕香入眠,心随香动,思念如山。
………
秦远生从他的伤势关心到衣物,事无巨细地全数问候了一遍。
但他伤势还未痊愈,只能半躺在床上。更别谈找人代笔,那写腻歪的话他连自己提笔写都羞得很。
所以秦远生一直堵气他不给他回信,看到他的那份“遗书”便更委屈了。
似乎只有将那他往日那些羞耻的信件搬过来,才能将这崽子完完全全哄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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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了,那一箱子信终于风尘仆仆从北疆踏着千里冰雪来到了京城。
信箱到了桂兰宫时,舒游已经跑远了。
——闻川很害羞,他过往写得那些情信他自己都不敢看第二遍。
秦远生翻开箱子,之间那里面满满装着信纸,可不止十七封,他近几年寄过去的信、各类小玩意儿都被舒游妥帖安置在里面了。
最上层两封信被夹在一起,一封是他寄过去的,一封是舒游回的。
他一封一封读过,心跳不止。
前年冬月,他叫闻川多添置些衣物,闻川叫他不必担心,帐中有炉火。
除夕夜里,他问闻川明年可能共饮新岁酒,闻川说:“醉意已尽,思念未停。”
思念未停。
舒游说的不错,他的心意早早便有了,只是不敢言,不能言。
情信是就着思念写下的,那封遗书何尝不是呢。
是就着刻骨思念与爱意,叫秦远生将自己长相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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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游在御膳房捣鼓这捣鼓那,想要发明新的菜式,不至于天天都做绿豆汤和西红柿炒鸡蛋让秦远生吃。
“小夏子,拿点生抽给我,我要…”
他话还没说完,被一个宽厚的身影环进怀里,下巴搁在他肩颈上。
他侧头看了一眼,耳朵有些红:“看、看完了?不闹脾气了吧?”
秦远生吻在他脸颊上,手指轻捏着他的腰侧。
舒游被捏得痒,扭了扭身子:“痒,别碰…”
“思念未停,是真的吗?”
“不假的,看到蓝天想到你,看到绿草想到你,谁说话声音像你,谁说的话你说过类似的。晚上闭了眼都是你。”
秦远生让他正对着自己,把他抱在灶台上,亲了一口他的唇侧:“吾亦然,思念如马,未停蹄。想你的时候就点灯,蜡都燃了数箱了。”
舒游捧着自己的心脏,叫它跳得慢些。
秦远生却不给他机会,用虎牙轻蹭他颈侧柔软的肌肤。“闻川,你在京城留多久?”
“你猜猜看。”
“三个月?”
舒游摇了摇头,“不止。”
秦远生眼睛亮了些,声音透了些愉悦:“半年?能有吗?”
他很擅长于等待与思念,但远不及爱人就在身侧得滋味。
“少则一年半,多则两年。”
舒游同样知道思念的滋味。像在心里放了一只小猫,时不时就出来闹一下,有时轻轻挠,有时狠狠抓。
“以后再不会有写遗书的机会了,我得练练怎么写情信。”
思念是信,是灯,是闹腾的小猫。
不止别离时思念,相聚时,依旧思念。只是别离时思念是苦的,相聚时是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