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年的痕迹。从里到外的衣物拢到一起不过占了半扇柜子,不及鞋盒大的小箱子就收满让覃彦文感到棘手的东西。一个沉甸甸的精美银盒子,一枚戒指以及半掌大小只记有菜谱的旧本子,这些东西构成孟炀偶然走进他生活的全部。
梁沅接过覃彦文递来的东西后匆匆扫一眼又合上,拿着它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把小箱子原封不动地塞进正对床位的开敞架子,阿姨应该不敢随意动这些特殊的东西,过不了多久它一定会落满灰尘。
彻底洗漱后梁沅早早上床准备睡觉,一躺下余光会顺下垂的眼皮蔓到堆满物品的架子,黑乎乎的,一个一个模糊的影子。于是他失眠了,扶腰撑起来,手软软垂在被子下面安静地坐着。良久之后掀被下床,圆滚滚的肚子实在行动不便,梁沅需要慢慢撑住床尾才能坐下来。
地板太矮,屈起的双腿挤压肚子,腰无处着力,梁沅要仰头才能看到亲手放上去的东西。裹在单薄丝质睡衣里的手伸长够了够,太远,再起身又太费力,梁沅打消将它取出来看看的想法。
再独当一面的Omega偶尔也会胆怯,梁沅心中莫名升腾起是不是赌输了的自我怀疑。他双手抱膝,隔着挺立的肚子勉强将额头倚在膝盖上,窗帘严丝合缝透不进一点月华,可他的背影镀满寂寞。这种疑虑横亘不去,梁沅清楚是常见且难熬的产前焦虑,他积极寻求办法调整但总不见效,一直持续到躺进地下室那间无菌手术室推麻药的一刻。
玻璃门里有严阵以待的各科医生和提前进行准备工作的护士、麻醉师,梁沅换好衣服最后与两位全程替他操劳的友人交代几句。堂口在儿时曾有过不愉快的一面之缘的覃彦文手里有声有色,卸下不少他肩上的担子,两人相处甚欢。本就长他几岁的男人终日忙碌被嗟磨得格外成熟,不知是好是坏。就算谋名求利,梁沅看着他也松了口气,接下来的话他是笑着说的。
他道:“这些年辛苦了,如果我出意外,家里就交给你。顺利的话我休息十五天,你安排一下工作。”说着又偏头去看总是操心个没完的陶维显,“我房间里有两份遗嘱,密码在你手机上。如果我出事就带孩子和上面那份去找他,如果我们两个都没撑下来,拿第二份找他。”
覃彦文一贯沉稳,行事自成一套,他没半点儿推拒干脆点头应下可能会有泼天财富的差事。反观陶维显,他埋脸在手掌中深吸一口气,从嗓子眼抖到嘴唇,咚咚敲门,隔玻璃朝里面大喊:“医生!快来一针把这人药晕!”
不省心的好友冲他莞尔一笑,脸上的笑容不属于梁沅,他又贴上一张陌生的面具。于是直到新生儿呱呱坠地神经紧绷的医生也不知道沉静地躺在产床上的人是谁,只当他是见不得光的可怜虫,孤零零在春节前夕诞下某个权贵人家同样难以见光的血脉。
生产的过程一如梁沅所料,非常凶险。弥足珍贵的信息素一针针往僵冷的手臂上扎,实验室使劲浑身解数仍模仿不到位的顶级Alpha的信息素终日喷洒在保温箱里,孩子是提前剖出来的,没有更多的时间给他浪费。
20岁末尾的除夕夜,梁沅迎来生命中最绮丽的那朵玫瑰。
第六十五章 原来他带走的是礼物,留给梁沅整个过去。
孩子刚生下来的时候情况不好,把所有人折腾得够呛。梁沅其实没太多时间陪她,孩子跟阿姨睡,三小时喝次奶粉,他不敢抱也没有喂奶。偶尔把小身体揽在怀里,全身僵得不知所措,生怕捏痛她的软胳膊。
新手爸爸又很快放松下来,努力试图放松每一寸肌肉,是软的,孩子靠起来很舒服,咯咯笑个不停。小手一张一握,有时抵在没牙的嘴里啃,有时四处乱抓,把自己娇嫩的脸蛋抓出好些血道道,也好奇地摸梁沅身上所有没见过的东西。
梁允姣很轻,百天时还不足十斤。两个朋友连同家里所有下属一起吃了一顿简单的百日宴,梁沅坐中间抱着来之不易的小女儿,手臂竟然酸得很险些抱不稳。婴儿体温高,与他皮肤贴着皮肤,梁沅却感觉离得很远,他脑袋闷成一团飘乎上空,急需谁在底下拉一把。
稍微大一点又恨不得能变回原来文文静静的样子,十几号人围着她转,宝宝先天的不足很快养回来,调皮得像个小疯子。没学会爬就翻来翻去捉驴打滚的尾巴玩,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折腾人,两岁多终于稳重下来的好脾气大狗过了新鲜劲,梁沅在家一定会见到幽怨望着他的狗狗眼。搞得他很是愧疚,只好勤剪小家伙的指甲嘱咐阿姨立即制止,然而对于不讲道理重复一个动作小宝宝来说没什么用。
可能姣姣真的很喜欢驴打滚,她学会的第一个音节是狗,然后才是一群人冲她喊过无数遍的爸。
这天吃过睡前奶的梁允姣哭闹不停,育儿嫂没办法,这种时候带到充满Omega爸爸信息素味道的地方最有效。家里人多,机密的东西不再往回拿,于是梁沅的房门只虚掩着。敲门声没人回应,嚎啕中间插一点哗啦水声,估计是在洗澡。三十岁左右的妇人轻轻推开门,高喊一声:“先生,姣姣哭得厉害,我抱进来玩会儿!”
水声渐小,梁沅捋开湿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