躬身一揖到底,重明咬着唇步入暗室。无人侍候,自用了特制的药汤净身,肌肤洁白如玉、线条分明,透出芝兰芬芳。如瀑青丝垂落,双膝跪地,两臂背后,腰杆挺直恭候圣驾。
詹野款款踱步至于石道,一步一声回响不绝,暗室中自是将他净身的点滴步骤听的清楚。
“何谓道义。”
取墙上蝎鞭,有滚水浇灌,又搓盐擦姜,激起荆棘反刺,詹野并未赐人任何口嚼束缚之物,绕至人身后,扬手起鞭,破空般劈背直下。
蝎鞭蜇人,但凡稍稍施力,舔下一条皮而不亲rou,伤五感痛觉而不留痕。复又浇上沸水,逆刺犹如蝎尾,裹上盐粒姜汁,鞭鞭渗入肌底,疼痛缠绵不绝。
训教野了性子的家犬,甚为合适。
一鞭,是警醒他收了桀骜。
“家国道义,于内,于家,父教子从,抛光养晦。”
“于外,于天下,含垢藏瑕,义无旋踵。”
天子启唇,冷意缓缓,绕梁于暗室,应声又落下三鞭,声声入魂,画在他脊背,使其后的鞭子躲不了叠在伤口之上。
“如此,方为道义。”
“道、道义……啊——!”
詹野脚步声声,踏在重明心上,后者只能闭目敛神、将银牙紧咬,自以为准备妥当时,蝎鞭破空,手法力道恰到好处,皮rou分离,刺痛难耐,又因着盐姜效果迟迟不能缓解,一时叫喊出声,石室内悲惨回响。
又是一鞭袭来,重明泛白指节扣紧地砖,薄唇咬碎,溢出红血丝丝,愈发垂首蹙眉,身躯紧绷,将青丝垂下遮掩眸中烈火,喘息粗重可闻,一声也再不曾出。指尖于地面划出血痕,一言既罢,吐心引气,极力克制痛意,哑嗓出言。
“儿臣…………知、错……”
传闻当朝皇室之人骨血中矜纠收缭,却能将王朝稳固,靠的便是家训中的持盈守虚,匕鬯无惊八个字。
错便要罚。
“何谓自持。”
詹野扔下蝎鞭,开胃菜刚过,小家伙便求饶认错,不妥。俯身捏起他下巴,句句逼人心弦,却未等人答复,甩手弃人于青砖之上,背身而立。
“若兴不由己,怒不自控,人视之如见肝肺,便无备则制于人。”
机关启动,暗室石板泠泠作响,尺长铁链埋于冰石之中,缠上太子欣长白皙身躯。玄铁坚寒入骨,是以伤其脊rou,青瘀皮下仍不破其表。
鞭鞭贯在方才的几道伤痕之上,血珠迸溅,詹野并无半分手下留情,三分响七分力,皮rou闷响,玄铁沉重,凝脂般肌肤顷刻染上大片青紫。
“张弛有度,谦冲自牧,纵使万人之上,百般长处,不可喜怒形于色。”
明儿到底是一直携在身边,幼时念他身子特殊,娇惯了些,养了一身幼嫩,也养了一身性子。
再不管教,恐难成大器。
如此思量,天子更是冷了眸色,重了力道。tun腰,脊背,鞭声接连不断,终是瘀紫满布才堪堪停手,抬足踏在太子背后,靴下施力,开口时声色俱厉。
“如此,方为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