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轻轻地摇了摇头,他猜测潘西能看到他眼镜的摇动方式,因为潘西在他仍然固执的摇头后,轻轻地挑起了眉毛,似乎想不到哈利这么坚持。
潘西耸了耸肩,她慢慢地,像是欣赏地品尝着自己杯子中的酒,在哈利已经开始感到有些不安时,才从那群欢笑的巫师里移回了目光,平静地回答道:“因为很有可能,你们这段恋情是不是出自于一时的迷恋,因为德拉科那种看起来非常越轨的——和你们格兰芬多完全不同的,像是磁铁的另一极的人。”
她回过头,冷冷地注视着他:“我不想让德拉科成为彗星的牺牲者,或者是救世主用来度过迷茫的河流。”
他想起德拉科,德拉科近乎于傲慢的姿态,他对哈利不客气的话语——或者说,更近一点,当德拉科感到有些不安时,不断摩挲他那一头柔顺金色头发的样子;德拉科因为某件事和哈利剧烈争吵,接着打起来时,他对哈利愤怒的样子——当哈利困倦地接近睡着,感受到的来自德拉科同样无比困倦,但仍然轻柔地在哈利的肩膀上的轻拍。
“也许你说的是你曾经在别人那里看到过的,而且感受到过的。但是那不是我所感受到的。我和德拉科从一年级开始,已经认识了很久,这个你也知道,而从四年级开始到现在,我们成为朋友也至少有两年。”哈利思忖着,发现说出这些话是如此艰难,而他的表达能力又是如此地笨拙。
哈利轻轻的摇了摇头,他感到他的暴躁缓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情绪:“但我不——”
他迟疑地,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开口了:“生活对我来说是如此不同,我不觉得我是彗
潘西转过头来,隔着一层隐身衣,好奇地看着哈利。
潘西点了点头,并不为他的夸奖所动,但敌意稍稍地减少了,也许是因为哈利提到德拉科的方式非常真诚:“那么,你们的恋情是这样的吗?”
哈利觉得潘西关心德拉科——甚至觉得她有洞察力,却并不代表哈利认同或者赞成她,尤其是在这一刻,他站在墙边,看着在舞池里舞动的、跳跃的、欢笑的巫师们,发现他们的愉悦是如此触手可及,而他自己站在墙边,像是所有的壁花少年一样旁观,因为某个他很在意的男孩,和他的朋友,发生一场过于深入的谈话,这让他在感到孤独的同时,思绪也无比清楚。
哈利听完了她一口气喷涌出来的话,试图理解着她的意思,而在潘西结束了这些弯弯绕绕的比喻——彗星、灼烧的东西,将她真实的想法暴露出来,提到德拉科后,他这才缓慢地,但是坚实地明白了过来。
潘西却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或者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们自以为你们自己是被彗星砸到,但实际上,你们只不过是世界上千千万万的卑贱麻瓜和巫师中的一员,在彗星划过天空的那刹那,目光和彼此交汇,因而产生一种像是爱的幻觉——但那实际上只不过是因为过于绚丽的人生而发给你们的召唤征兆?难道——这个不可能吗?当那颗彗星划过后,你们就会像其他千千万万人一样离开了那个地方——头也不回,但是身体因为那彗星的灼烧而留下了无意义的伤痕?——这不是很有可能发生的吗?——发生在自以为是的青少年身上,因为他们以为生活会放过他们,只因为他们还过于年轻?”
哈利,深呼吸一口气,他看着前方,那些流动的笑声,那个长着雀斑的,眼睛里的爱意是如此充足的女孩,犹豫地开口——他思虑着,怎么样才能将这些话,完全地,不含一丝折损地告诉潘西,而不搞砸一切:“我想——我和你不同,生活对我来说不是那样的——或者说,你可以说是青春期。”
“我完完全全地知道,也清楚他是怎样的人——你说的彗星一样划过的迷恋,青春期的河流,也许是存在的,但是对我来说——那彗星无法燃烧那么久,而青春期的河流——那并非仅仅一段恋情就可以填满的,我知道感觉,以及爱情的区别,我体会过了。”哈利想起了秋.张,那才是他迟钝的河流的产物,他们也许都想用一些东西,以此麻醉他们悲伤而惶恐的五年级,“我觉得我了解他,就像他了解我,而那不是彗星所能带来的——”
他注意到潘西因为他有些语无伦次的话翻了个白眼(但是他决定继续说下去。)
他有些敬畏地,甚至头次有些尊敬地看着潘西(而非将她当做一贯的青春期另一头的“被宠坏的女孩”看待),过了许久,才真诚而平和地接了话道:“你真的很关心德拉科。”而且,哈利注意到,潘西出乎意料地敏锐和具有洞察力。
潘西也许了解德拉科,也许有些了解哈利,但是,却不了解德拉科和哈利,而“和”的意义是重大的,它们组成了一些东西——而这些东西,是如此坚定地否决了潘西。那些东西存在于哈利和德拉科的唇角,因为悲伤的啜泣和低喃的安慰、轻柔的吻和低声的微笑所产生,哈利知道那东西是如何巨大和令他恐慌——同时又感到巨大的安定感——而那种安定感,不是一划而过的流星,近乎灿烂的错觉所能得到的——因为它们本质间,有着不可协调,近乎于相反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