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抓着手杖,在约瑟夫的帮助下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饭馆的台阶上,整个人都心有余悸:“我没事……这里的路真的是太糟糕了!那儿的石板有问题,你不要踩空了!”
这家被昵称为“大学生咖啡馆”的馆子真正的名字其实应该叫做布朗东铺子,只不过也许是开的日子久了,招牌上的字母已经掉了不少,只剩下了一个开头的褪色“B”还坚强地呆在它该呆的地方;店铺里面就和外面一样历史古老,玻璃是一种雾蒙蒙的灰色,一楼中间摆着一张巨大的栎木饭桌,让人怀疑它是不是被人从哪家修道院倒卖出来的;二楼中间挑空,但是说是二楼,其实也只是一个低矮的夹层而已,从一楼看上去,二楼的人只需要举一下手就能触摸到头上的天花板。
“路易,小心点啊!没事吧?”
“我们的里脊牛排尽快送上来吧,另外还要一份蘑菇炖小牛肉,一份煎马铃薯,一盘面包。”
“我们预定了二楼的位置,还订了羊排和里脊牛排。”
账台的人翻了一下记录的账本:“是德·格朗维尔先生是吧?啊,一晃就这个点儿了,还以为您今天不会过来了呢!”
一个男侍应走了过来,账台里的人转身从粗瓷盘子里拿起两个饭巾递给他,侍应看了一下白铁箍上的号码,对阿尔莱德和路易说:“两位先生,请跟着我来吧!”
账台里的男人一边翻着账本,一边这么对阿尔莱德说。
阿尔莱德坐下之后,非常熟练地对侍应吩咐说。
第34章 葡月·维利耶·特纳(一)
侍应把套着白铁箍的饭巾分别放在两人的餐具旁边,应了一声就离开了。
饭馆里非常地忙碌,到处都是大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穿着都相当随意——或者不客气一点地说,相当寒酸,几乎没有一个人是称得上衣冠整齐的;侍应的人来回穿梭,随时有人来到又有人离开,到处是嗡嗡的说话声,但是仔细去听的话又听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也许是历史久远的缘故,布朗东铺子里的桌椅都蒙上了一层灰扑扑的光泽,在昏暗的灯火之下显得有些肮脏,路易打量了一下,有点迟疑,不过看着阿尔莱德安之若素地坐下去,他也就默默地跟着入座了。
他刚说完呢,下车的路易就感觉脚下一个踏空,看上去坚实的石板踩上去居然是松动的,他反应不及之下差点摔倒,幸亏约瑟夫反应极快,几乎是立刻就扶住了他。
衣着齐整、拿着手杖还带着小厮的路易和阿尔莱德一走进来就收到了相当多好奇的注视,不过阿尔莱德看起来已经是相当熟悉这里的人或羡慕或打量的目光的了。
布朗东铺子在账台后面的墙上贴着一张招贴报,上面写着“面包充足供应”,下面放了一个大大的旧竹编篮子,里面是切成大段大段的粗面包,看起来这些面包在切开之前每个至少有十斤重;一个修补过的白瓷菜盆,里面垫着生菜叶子,盛满了煮熟的李子和梨,满得快要溢出来;一个粗瓷的大盘子,里面的东西就有点奇怪了,是套着刻着数字的白铁箍的饭巾,只有寥寥几个。
“这没什么关系,我再点一些别的菜吧。”
人物从马车里出来。
马车刚刚停稳,约瑟夫就轻快地从车后架上跳了下来,跑过来为他们放下马车台阶,还不忘提醒路易小心脚下的水坑:“先生,小心点儿,这里的石板都不太牢靠,有的看着好好的,踩上去就直接翻进水里了!”
阿尔莱德熟练地避过了道路上的坑洼,连一个泥点子都没有溅到鞋子上,然后带着路易和约瑟夫走进了打着“B”字招牌的饭馆里。
铺子的人为阿尔莱德保留的是一张有四个座位的桌子,在他们隔壁还有几张桌子,围着用餐的也是学生模样的年轻人,看起来都是几个好朋友凑钱一起来享受一次二楼上的盛宴;不管是二楼还是楼下,每张桌子上一眼看过去,摆着最多的不是菜肴,而是一盘盘的干面包,仿佛这里不是吃饭的馆子而是专门吃面包的地方似的。
在他后边下车的阿尔莱德被他吓得够呛。
阿尔莱德对账台的人说。
“好的,您订的是二楼最边上的四人座位,两位先生请吧。”
“一晃就这个点儿了,还以为您今天不会过来了呢!”
“哎呀,先生,您知道我们店里的菜是不能留到第二天的!我们以为您不会来了,就把您订的羊排匀给了另外几位先生了,您要是来得再晚一点,连牛排都不会给您留了。”
他把两人带到了二楼一个可以看见一楼中庭景象的位置,上楼梯的时候还不忘提醒他们注意脚下:“先生们,最近楼梯刚打了蜡,请小心不要滑倒了。”
擅自动了顾客预定的菜肴,账台却是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这么对阿尔莱德说,而阿尔莱德居然只是点了点头,一点也不生气自己预定的好菜被布朗东铺子这么自作主张地给了别人。
“我们路上遇到了一点小麻烦,就来迟了一点。”
“哎呀,这里就是这样的,习惯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