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火红芍药,费劲千辛万苦不择手段才终于得到,
她将那花小心养育在花瓶里,日日悉心照料奉如瑰宝,可那花却日渐枯萎,只剩一息尚存。
寒霜知道那一息存在何处,就像她知道这三年中忽而声名鹊起的言先生究竟是谁一样。
她的姐姐...终究还是不肯忘记那个男人,
无论她怎样努力,她没有办法让姐姐再度快乐起来。
寒霜买来了言先生几乎所有的画作,可那画作中没有她的半分影子,
某日的晨曦里,她对着那满屋子精心装裱的山水画,望着画中那一抹男人的背影,良久之后忽而惨然一笑,
她想,从头至尾,她原来从未真正拥有过姐姐。
罢了...
即便姐姐是这样愚钝而无情,她也终究不忍叫这花朵彻底枯萎颓败。
这些年里她其实一直知道尹忘言流落在何处,
当年她未曾参与那个糊涂将军的复仇,但尹忘言总归是被她逼迫离府,而她又这般袖手旁观,
若姐姐知道了那尹忘言的下落,若姐姐知道当年之事,必然也会连她一并痛恨。
但...恨便恨吧,
能恨着她,总好过如今这般,视她如同毫无瓜葛的陌生人。
寒霜放开了自己最珍爱的芍药花,她终于将尹忘言的下落告诉了姐姐,
王府临别前,她问姐姐是否还会回来,
可她明知姐姐这一去便不会再回头,
是她亲手放走了姐姐。
她怎么舍得...她要如何舍得呢?
寒霜终究还是一路跟过来,
就算日后再不能相见,至少她还想...再与姐姐最后说说话。
寒霜就那般沉默地等在客栈的门口,就像当年那个等着姐姐带自己回家的小姑娘。
她终于等到姐姐从那客栈门口出来,也意料之内地被姐姐视作无物般的故意忽视,
但没关系,她总有办法叫姐姐停住脚步,
“姐姐...
尹先生这些年的事,你当真不想知道么?”
她一如往昔卑劣,姐姐也一如往昔为她顿住了脚步,
姐姐脸上没有意外,也没有愤怒,只是无谓的淡漠,
可姐姐的眉梢眼角却不再如从前一般颓然,而是带着温和的生机与餍足。
姐姐...真的很美...
寒霜那样痴痴地望着自己的姐姐,心中却只剩苦涩,
她为姐姐这般的美丽而痴狂着迷,想要据为己有,可姐姐真正在她身边时,却从不肯展露这般的美丽。
于是寒霜只能将这份美好悄悄刻进眼睛里,再抬头时,便只剩了如往日一般温婉的笑意。
她温和地笑着,将当年的旧事尽数娓娓道来,那些往事原本并不长,可寒霜却尽量说得缓慢,仿佛这样便能与姐姐多相处片刻,仿佛这样,姐姐就仍在她的身旁。
陈述旧事时,寒霜不曾隐瞒也不曾辩白,
既然已经无法得到姐姐的心,寒霜想,那么她至少要让姐姐记住她,念着她,
哪怕这念想是愤怒怨恨也好。
可姐姐却只是沉默地攥紧了手指,片刻后又缓缓松开,
姐姐抬起头不避不闪地望着她,目光中却只有一片平静的冰冷,
“寒霜,今时今日,你还特意跑来同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呢?
我早已不愿再同你争斗,恨你...也并不值得。”
“当年仇人已死,往事已矣,我不会再回王府,你也不必再在我身上浪费心机,
寒霜...你还不肯放过我么?”
......
放过姐姐?
寒霜低下头凄然地笑了笑,她笑她的姐姐可真是没良心,还恶劣冷漠得过分,
她也笑自己一颗心分明已经被姐姐这寥寥数语伤得四分五裂,却仍无法将这罪魁祸首彻底放弃割舍。
真是个...冥顽不灵的傻子。
......
一双纤细温暖的手忽而轻轻环过她的脖颈,在她的颈后短暂停留又骤然离去,
寒霜有些愕然地抬手,她摸到那挂在了自己胸前的温润玉扣,带着她贪恋的香气的温度。
她攥紧了那玉扣,垂着眸听见姐姐同她讲述这玉扣的来历,扣上的机关,以及机关中龙珠种种。
“寒霜,这颗皇室遍寻不得的珍贵玉珠...有了它,你尽可以平步青云,无论是嫁与王孙贵族还是进宫为妃,以你的本事总能办到。”
“将它赠与你,我只有一个条件...
寒霜,我要你帮我伪造一个死讯,无论身亡也好失踪也罢,我只要西平郡主这身份从世间消失便好。”
“无论新仇旧恨,从今以后你我都再无瓜葛,
你要去将王府搅得天翻地覆,或是去追求自己最想要的地位权势,都再与我毫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