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辻翠呼出了一口白色雾气。
这样就好像可以让有限的时间拉长,让有限的陪伴扩散,让原本数不清的遗憾更少一些。
就在老约翰这样想的时候
“可这样的体验太神奇了,这个世界可真奇妙!”他仍旧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
“嗯,那是龙。看样子是头小龙。”阿辻翠转过头,再次强调,“嘘。”
结果,理查德·莱克,是她的父亲,从一开始就从她生命中消失的另一个父亲。
够离谱的了。但有一点倒是很对,这个世界真是奇妙。
“哈哈,可这并不是一个玩笑,翠。”
这里大概是海拔五千米以上,氧气浓度缩减了一半。头疼无力都还算小事,如果缺氧引起了肺水肿或脑水肿那可大事不妙。
“那么,你是在开玩笑吗?理查德。”
透过雾气与吹拂在空中的雪,一个灰色的剪影从两人的头顶上方飞掠而过。
可惜这个方法并不适用于现在的状况,毕竟是那么高的地方,她独自一人可以,但再带上一个就有些勉强了。
“结果现在你说,说你快要死了。这对我而言可真是……可真是个天大的玩笑。”
虽然这是真相。虽然这或许就是真相?但她到现在都还感觉不可思议。
“嗯,补充水分。”
阿辻翠短暂地制造出了一小片不受风雪侵袭的静态空间,“先休息一下。喝一瓶治愈药水。”
从某种程度而言,这位年迈的图书管理员甚至充当了她生命中缺失已久的长辈Alpha角色。
“那是,难道那个就是!”理查德瞪大了眼睛。
理查德:“哦哦,嘘!”
阿辻翠在这时仰起头,眯着双眼眺望那不着边际的前方。
“但我也知道我终究会原谅你,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直接跳过互相争吵,互相伤害,又终于理解并和解的一切步骤,将满脑子的疑问与遗憾的弥补推迟到之后。我只是想以最快的速度再次获得一个家人。”
听闻,理查德点了点头,也将手指放在嘴唇边的胡子上。
。
阿辻翠回过头,她伸出手指放在唇边,朝老莱克比了安静的手势。
突然,理查德惊喜地指向一侧,“啊,那是云吧!”
阿辻翠闭合上眼睛,又在片刻后睁开。
理查德:“奇怪,可你现在不正该生气,正该讨厌我讨厌得要死吗?”
阿辻翠自认为稀奇古怪的事见了很多,但依旧能遇到令她瞳孔地震的情况。
他用过去的亲身经历告诉她,用幽默乐观的处世观引导她。他看见了恶龙降落的整个过程,或者说,是他用那双充满睿智的双眼真实见证了某种特别的事情。
“翠,我心爱的孩子啊。”老人只是微笑着。
啊,不过看这样的鬼天气,这个早晨应该不会有冒险者上门了吧。
又是一个非常寒冷的,刮着风雪的白色清晨。老约翰依旧一如既往地在老时间打开了魔导工会的大门。
他又仔细分辨了一会儿,“那是云,那就是云!我们居然在云上面走,哈哈哈,这可真有意思。”
“你的年龄和相貌是伪装吧,虽然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按理来说,你不该这么衰老,甚至还算得上年轻。所以临终遗言什么的……还需要很久以后。”她掩在披风下面的手紧紧攥成了拳。
【9】
当然是因为担心高原反应。
所以阿辻翠这样回答。
父亲想与他思念的孩子,一起经历这世上最漫长的冒险。
按习惯,他站在柜台旁,在梳理完胡子后为自己倒上一杯热气腾腾的巧克力,最后整理了一下自己心爱的棕色格子领带。准备迎接今天的冒险者。
为了保持后续行动力,两人打算先在此稍作休整。
对她而言理查德是个很难得的朋友,他们一见如故,交谈后更是发现某些观念与思想上的一致。
他笑了起来,“因为老莱克,真的已经很老了。”
阿辻翠:“我们才刚走到这里,你却对我说你快要死了。”
啊,这可真是属于理查德的作风啊,手写一整本情诗集的家伙,这令她讨厌的浪漫主义。
理查德从她手中接过药水喝了一口,被凉得打了个哆嗦,“这个时候喝药水,难道是独属于你祈福好运的小仪式?还是有什么其他理由吗?”
他说:“我曾苦思冥想过一个问题,我在想这世上最长的一段里程会是哪里呢?我想了又想,终于想到那或许就是爬上普路托雪山的路程。你一切的疑问都可以在福尔图那的冒险者工会找到解答。而现在,我们只需要继续走,继续行走在这世上最长的里程之中。不要那么快到达终点。”
“嘘,小声些,如果不想看见雪崩的话。”她将声音压得很低。
“我的确生气。”阿辻翠竭力保持着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