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浮生执行死刑
没有人会比月老懂得孟不凡的伤痛,他和展枫那一段过往,从诞生到终结,其实都在月老的眼中,展枫的那一段悲剧,无非就是他对孟不凡的深爱和后来的担忧。
孟不凡有些颓然,在月老这里寻了一处坐下,方才在青岩帝宫喝的酒,醉意仿佛还在:“三十多年了,他离开本主三十多年了,本主常常会在无眠之时想起他,可如今,自从新的执官来了,本主似乎想念他的次数变少了,我曾经也以为我心里容不下任何人,现在却好像要被另一个人填满了,月老,你说本主是不是一个薄情之人?他伴在本主身边这么多年,本主却无法应他一个未来。”
月老神君听这话微微愣住,试探地问孟不凡:“魔主大人,小老儿我问您一个事情,您可否如实相告?您和展枫大人几千年的相伴,您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要和展枫大人修成正果?”
如果真的爱之入骨,不会让那人痴痴地等了几千年。
月老神君却回了孟不凡一句:“冥冥之中,早有注定,姻缘一事,莫要强求,该熟之日自然花开果熟,未熟之时莫拔苗助长。”
他一双明亮的眸子盯着易浮生,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有何话好说?我错……我错在何处?这人间肮脏迷惘,总而结之,不就是人吃人吗?我只不过是比他们都强,把他们都吃了罢了,何错之有啊?”
易浮生脸上露出一丝惋惜之情:“没错,人间迷惘,但又全都是肮脏的吗?你儿时悲惨,半块冷馒头都要用抢的,达官贵族视你的命如草芥,把你当成奴隶来对待,他们的确是肮脏的,可你忘了吗,还有在你陷入困境时挺身保护你的大人,他为了救你不惜得罪郡王侯爵,可你却害他满门抄斩。”
月老神君惊得跪下了:“魔主大人!姻缘册本不能给您看的,切不了再翻看了,还请魔主大人体谅小神呐!”
月老神君看着孟不凡,还是于心不忍,开口问了一句:“魔主大人,展枫大人一事,您久久不能释怀,敢问您现在,还会挂念展大人以至于心里无法容下别人吗?”
“当然想过。”孟不凡未经思索,脱口而出:“本主虽然曾经以杀戮震慑魔域,但终究不是个无情无义之辈,小枫他伴我身旁多年,无微不至,本主当然不想让他失望。”
展枫爱孟不凡,所以在他身边安安稳稳做了几千年的死刑执官,他们两个人之间相伴几千年,视彼此为知己,却没能踏出那更深入的一步。
爱未生,情却起。
月老神君的话让孟不凡彻底凌乱了,都没有跟青岩帝君再打招呼,魂不守舍地回到魔域,一头扎进了魔主宫就不露面了。
死刑行刑场,叶喜良刚念完一人的判词,易浮生着一身黑衣站在那看起来文弱的书生面前,一阵强风吹来,了生刀已握在手中,软唇轻启,声音不冷不热,平淡如水:“薛定文,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可以说了。”
他还是不懂,真正的爱情到底是什么。
“魔主大人,您是习惯了有展枫大人的陪伴,还是真心爱他?”月老神君的问题让孟不凡沉默了,他不知道如何回答,局中之人或许千年万年都不会懂得爱情的滋味,但月老执掌姻缘,自然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爱情。
月老吓得颤颤巍巍,孟不凡也恢复了神智,知道不应该为难月老的,粗粗的喘息声让他听起来情绪还是很沉重,提起展枫,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叹了口气扶起月老神君:“月老,抱歉。”
“我不懂……”孟不凡苦笑起来,说起来,在情爱方面,他枯活了万年,想当时□□山剿灭电蟒族群之时,袁千劫爱徐慎娘,哪怕她是电蟒精,哪怕她害了许多人的性命,最后袁千劫也会为了徐慎娘殉情,那样生不能同衾,死亦要同穴的悲壮爱情,孟不凡不能理解。
这个叫薛定文的书生看起来文弱纯良,实际上作恶多端,执笔之手本该写诗作词,讼文陈情,却写尽谗言,引得无辜之人抄家灭门,不留活口,死后仍不悔改,据不入轮回道,附于他人之身继续作恶,故而被逮捕并执行死刑。
月老神君看出孟不凡的迷惘,他只对孟不凡说了一句话:“魔主大人,展大人与您几千年相守,您视其为知己,几千年如一日,那如今的死刑执官呢?相识不过几月,您是否已无法割舍呢?您该好好想想,何为爱。”
他怕红线断了,自己和孟不凡这一段一直没有结果的爱终究会泯灭,所以还大闹月老阁,在月老的不断保证之下才安心离开,月老明明答应过他的,只可惜,因为他的猜忌和不安,最终葬送了这段姻缘,也葬送了自己。
当初姻缘在,红线在,人也在,为何情缘不成?为何红线断,瓷娃碎,姻缘破灭,当真是青岩帝君那一个砚台砸灭的吗?还是几千年的陪伴,孟不凡只不过是习惯了展枫在身边的陪伴。
孟不凡情绪平复,但思绪却飞乱了,离开月老阁的时候,他问月老神君,说青岩帝君欠了展枫的情债,青岩帝君又说自己欠了段宏的情债,那么段宏和展枫到底是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