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那锁链让他拽扯得松松垮垮,我摸着停尸房的黑寻到了藏在房间角落里的电棍,正打算一棍击晕了他,然而待我举着仅有的一寸铁上前、扬起手来差一点劈下去,床上的男人却渐渐安分,原本缩小且近于上翻的瞳孔也清明了,只是眼睛仍然盯着我、不错个儿。
秋查本人是中缅混血,也我的几位老主顾之一。秋查的家境在那一代属于稀有的富裕,因为逢年过节给村民发“救济”,名声也算得上响亮,村里有很多村民是他自发的支持者。
低吼渐渐平息为阵阵喘息,最终归为细碎的呼吸声。3023在我惊魂未定的注视下,轻轻阖上了眼皮。
这是五年前我爸和秋查的交易,他用一剂特效药换了秋查的庇佑。那支护卫队只是一部分。秋查和滇缅两边的官僚势力沆瀣一气,早已为我们打通了一片可以自由活动的天地。
“那失败的会?”我问。
这么一想也挺可惜,好难得长这么高这么壮实,要么成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机器,要么不到二十就死,压根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挺好玩的,某种意义上他竟然可以算我的初恋,恋爱时长足足五分钟之久。可惜我到最后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当然他有个代号,我从前也一直都用那个称呼他。
也是在那样一个情况下,我遇见了他。
【三】
那,叫他3023好了。
“……谁知道呢。”
一开始3023很凶,一双眼睛如同锁定了什么猎物一般瞪着我,血丝爬满了他的眼白;牙也龇得吱嘎作响、嘶哑的低吼从喉咙里翻滚出来。若不是停尸房里每一张床上都配备有固定尸体手脚的锁链,他兴许立马就会跳下床来生吞活剥了我。
秋查大约也不会想到他会甩这么大一个烂摊子给我。又或许这老东西想到了,但料定我会自
我险些把试管摔了。
“会在成型前就死掉嗐。”秋查耸了耸肩,用“这不是理所当然”的眼神看着我,“正好淘汰掉一些成不了气候的残次品。”
他睡着了。
特效药的研发者,是我爸。
我和秋查的合作很简单,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叫我来,要我把一个死去的孩子买回去。我连动手都用不着、直接捡现成的差价,等到“集市”那边的人来验货那天把钱收了了事。
僵冷的3023,在我把他接回去的第一天晚上,醒了过来。
“被扔掉,告诉他们的父母他们是牺牲了,再赔一点钱……什么都能解决。毕竟他们那么信我。
我背着3023,秋查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回响。
他很信任我,有一回甚至特地领着我去看“孩子们”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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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我正在调配给3023擦拭身体的酒精试剂。起初身后只是传来阵阵窸窣,让我当成了老鼠磨牙。未成想那细碎的动静越来越厉害。我渐渐没了调药剂的心情,忐忑地转身,就看见3023在床上挣扎。
一开始的懦弱、服从、被动,最后都在熟能生巧的过程中滑稽地变成了某种“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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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切来讲,是‘秋查的狗’。最强壮的狗。”秋查抿了一口指间的烟,“唔,不过也并非每一个都能成功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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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23,他大概是在倒下的时候脑袋栽进了泥地里、秋查懒得给他打理,我来接他的时候他的脸还是脏兮兮的。按照秋查的说法,他今年最多不过十九岁,却已经长得极高,一米八五出头、远超滇西地区平均数据,这约莫也是药物的作用,总之一米六五的我把他背起来走在雨后的山路上怪费事的。
【二】
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然后……”
在小孩青春期服下,之后五年,除了饮水和例行的服药之外,不给他们吃任何食物,如果五年之后小孩还活着,那么就会成为强大且坚不可摧的战斗机器,相应地大脑机能极速退化、失去了思考能力也不会言语,除了还有个人样,其他早已和任人摆布的木偶并无二致。
3023是他胸章上的编号,胸章是一只黑鹫的形状。那是秋查家的家徽。
化钾溶液、完成之后看人抽搐吐沫直到死去、眼睛都不会眨一下,那种怪物。
大概是那时候我根本没想到第三种可能,所以才会把话说得这么绝——
孩子们。特指他手底下养的护卫队备选成员,平均年龄不到十六,说是孩子也没不对。他说护卫队的人选都不用特地招募,那些拥护他的村民在自家小孩幼时就会这么教育他们:去给秋查家做侍卫是荣耀。小孩长到十三四岁的年纪,若体格足够强壮,就会被送去见秋查。这些孩子从小接受加强肌肉活性的特效药“培育”,最终长出金刚不坏之躯——这是秋查向村民们隐瞒的部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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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那些死掉的,会让野狗吃了还是让你这种医生捡着了,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