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谨含没有因为那些冲着自己来的污言秽语动气，却因为一句“老女人”折了回去。
“谁？”
苏晴上车的时候掏出一盒薄荷糖、挑了两颗扔嘴里嚼。她烟瘾不大，累极了会抽一两颗、风衣上偶尔残余尼古丁的苦味，开始试着戒烟是在和叶谨含睡过之后，她知道他受不了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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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了。”
叶谨含脸上一烫，一时如芒刺背。
“他们骂你。”十字路口，叶谨含盯着红绿灯，视线有些模糊了、鼻头也后知后觉地泛酸，“我气不过，就把他们打了。对不起。”
苏晴不曾主动插手过他的事，从来都是他先过意不去一五一十交代，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能瞒过她。她越是云淡风轻，他就越当不了没事人。
“我不该和别人打架。”
“受伤了就少吃辣，”她说，“这样痊愈得快。”
他埋着头走。他知道自己没出息，他们只是骂他还则罢了，叶谨含忍不了他们带上苏晴一起——“那种老女人有什么好的。”
苏晴缓缓把手抽了回去，直到叶谨含开到她住的小区，倒车入库。
坦白给苏晴的版本被无限简化，泼到他身上的脏水、po到网上又删除的照片，统统让叶谨含隐去。苏晴有她自己的生活、尚且应接不暇，没义务为他的烦恼买单，也没必要为了他坏了这么难得的一个假期。
苏晴的手僵了一秒。
最后两个刺儿头被他打得卑服，让他押着删掉了那个帖子一字一句发了道歉声明之后落荒而逃。他脸上也挨了一拳，当时倒没觉得有什么，然而收到苏晴短信的时候，心里的委屈劲儿一下就涌上来了。
“你……真的不抽了？”叶谨含没话找话，心里涩涩的。
肚子里还有事。或许叶谨含该庆幸自己伤的是左脸，苏晴现在暂时什么都看不到。她的确也不像很在意自己的伤是哪儿来的，是不想给自己留下手伸得太长的印象、是猜出来他一开始就不想谈这个、又或许是真的懒得过问……他永远琢磨不透她的心思。
【三】
她真的很有本事，哪怕不是故意为之。
“……嗯。”他应得心不在焉。
“嗯，是不该。”苏晴抬起胳膊，仗着叶谨含躲不开，把温热的手掌搭在他光洁的后颈上，轻轻地揉捻，也不再多说什么。
“没谁。两个同学。”叶谨含说着，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这一顿饭叶谨含吃得索然无味，只知道一筷子接一筷子夹菜夹肉往嘴里塞，装得胃口好到没心思说话一样，苏晴说什么他都只“嗯嗯”地应；苏晴的兴致倒是很高，前前后后一共喝了三瓶啤酒，从公司老总如何惨无人道聊到家里的金毛啃坏了第三根磨牙棒。
买完单，外头天色已晚。醉意漫上苏晴双颊，走出去让凉风一吹红得更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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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晴很干脆，把车钥匙交给他，眼疾手快抬手就刮他的鼻尖，笑了，“谨含，你将来一定会是个好老公。”
“为什么突然道歉？”苏晴又笑，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因为保养得好、眼角没有半点皱纹，完全看不出她今年三十七。
他咬咬牙撤了下步子，头也不回就往停车场走、把苏晴甩在后面，手里却紧紧攥着车钥匙——那上面残留着苏晴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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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一熄火，叶谨含眼中泪水滚得更厉害。想下车赶紧偷偷擦了，然而苏晴的手蓦然从身侧伸出来、一把揽住他的后脑勺，
“也不是。”苏晴把头一仰靠到车座上，长舒一口气，“偶尔还会。不过这玩意儿是真祸害。你可要好好监督我。”
“给我车钥匙，”叶谨含朝她伸手，“你喝酒了。车我来开。”
阵阵酥麻轻柔地穿过叶谨含心脏。他无法拒绝苏晴指尖的触感，紧绷的神经也不由自主放松下来。他在她面前永远会像小狗一样乖乖地躺下、把柔软脆弱的肚皮都暴露在她眼前。
他性子阴沉、少言寡语，在学校里一直有那么几个刺儿头同学和他不对付。这群好事之徒偶然抓拍到他某天坐上一辆劳斯莱斯的画面，再无进一步求证便把他的照片模糊处理后po到了网上好一番添油加醋，不但如此，还当面嘲讽他是个傍富婆的软饭男——虽然让他们歪打正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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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口不问叶谨含脸上的伤。
“那是我爸的同事。”他答应过苏晴不公开他们的关系，生怕越描越黑，想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走。没想到人会不依不饶，对着他的后背指指点点，小白脸、二椅子……各种下流词汇不堪入耳。
叶谨含，红的那半对着她自己。
开车的时候叶谨含直勾勾看着前方，然而仍然逃不过副驾驶上苏晴的视线。
叶谨含总怕她会问为什么。但苏晴没有——这样似乎才更像她。
叶谨含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今天白天的事，他现在回想起来心里还是堵得慌。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