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边的锋掌柜无所谓地耸耸肩道:“一个字坑了我一顿烧烤。”得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有一部分也是我签的,”锋北一边抓住溜去了他后腰的手一边解释道,算给自己挽尊。背在身后交叠的手不太引人瞩目,他趁着蔡晨在讲故事的时候低声评价道:“得寸进尺。”声音就像电流一样传到作乱的人耳朵里,刺激得他浑身一激灵,然后手就被不轻不重赶人似的弹了一下。
“中途我们的空军损失了一支,所以把凤凰也编进来了。”蔡晨装作没看到身边两人的小动作道,“凤凰在军部算是一个传奇,在岚亚也是传奇,几乎战无不胜也是为数不多的纯女性单编队,也就是可以单独行动不隶属一个军营的空军队。当时东境因为离得最近战况也最惨,就交给直系军队主要驻守了。”
“其中有一次特别壮烈,也是我最后一次上战场,”蔡晨看了一眼窗外,深绿的战机掠过云层,划出一道痕迹,“那一次,我们正在休息,B国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胆子竟然越过了战场偷袭我们,偷袭嘛,多少人都是慌忙套上作战服跨上车就走,锋北作为大将军肯定首当其冲,直接开着机械车带着一批人出去了,他们的火力才被我们用防御战术消耗了三天,哪里抵得过我们。一会儿就被打退了,不过赢得太轻松了,让锋北起了疑心,在撤走的时候走在队尾。”
后面的话,不用说也大概能够猜到——敌军果然还有一手,一枚小型炮弹飞到了锋北那辆机械车的后盾上,后盾再结实,炮弹也能把它击碎了。后盾连带着车尾当场就破开了,冲击力直接让机械车贴着地面飞出了几十米,破碎的铁片又穿透了防弹衣扎进锋北的背部,赶着过来救人的蔡晨也在爆炸的时候被炸伤了眼睛。
当晚,狼狈不堪的两人就被送进了紧急医疗室,锋北的情况并不乐观,血浸透了整个作战服黏在了背上,把衣服脱下来的时候,大大小小的伤口遍布整个背部,看上去就疼得要命。医疗AI从取出剩余铁片到最后的缝合工作,这人全部都一声不吭,只是垂着脑袋。
而蔡晨也因为眼睛被炸伤,换了只义眼,再也没有上战场。
“打仗能不受伤?不受点伤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打仗的人,”锋北笑道,他对这件事也没什么介怀的,就像他自己说的,打仗怎么可能不受伤呢?就算是为了国家战死也没有什么难接受的。
战死不就是一个军人最平常的结局吗?不过他说完这话的时候,一直死皮赖脸待在他后腰的手似乎僵硬了一下,唐从筠觉得手心下的这片肌肤十分滚烫,很有可能已经经历无数苦难,绽开过无数次,但是流淌的血液依旧灼人,依旧年轻。
“也就你会这么想,你去问问他们谁能这么坦然的接受死亡。”蔡晨苦笑道,生死这种大事,要么一直看不开要么一直看得开,在战场上面,看不开的人会畏手畏脚,看得开的人似乎又不要命得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