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神收敛,云中君勾唇:“没什么。”
宴席没多少意思,倒是宴上的酒合了云中君的口味,他便一杯接一杯,怡然自得。
宴上许多人都在看他。
曾有人说帝君第五子面容俊美,如星辰耀耀,而见了云中君,众人方知晓,何为承天地眷顾而生。
然,在七重天多年的仙人都知道,云中君看起来漫不经心,万事不入眼,脾性却是极大的,轻易惹不得。再加上太一神沉眠,东君闭关,论资历,云中君便是古神中最高者。
因此,当帝君第五子君折捧着酒杯站到云中君面前时,不少人都提起了心。又听君折说出诸如“恋慕云中君久矣,相思如烈火灼心。”“此番唐突,只因实在难抑。”“君折自知,只贪一夜之欢,愿与云中君共枕席。”
众人震惊,云中君也没好到哪里去。
一派寂静中,君折问:“云中君眼里,君折颜色如何?”
云中君这才看了一眼:“不丑。”
君折又问:“云中君可有心悦之人?”
云中君一顿,回答:“没有。”
君折笑起来,极为大胆:“既然如此,云中君可能考虑,是否接受君折的情意?况且云雨滋味,尝过便知其妙处。”
云中君蓦然觉得手里的酒没了意思。
他刹那间想起,记忆里,也曾有人问他,这番滋味,你可喜欢?
没了耐性,正想直言拒绝,突然有极细微的动静传来,云中君停下思绪,下意识望向九重天的方向。
数息后,灵池畔,所有人突然感到一阵灭顶威压,让人骤生惧意,一心臣服。受影响最大的是君折,手中酒杯再端不稳,落在铺地的玉砖上,整个人也狼狈地屈膝跪了下去。
云中君出了神,无意识低语:“这气息……有点熟悉……”
不过片刻,有身影从远处踏云而至,来者长发如墨,面容煌煌如日华耀目,周身神光灼人。
少司命惊呼:“东君?你怎么醒了?”
东君却未理会任何人,停至云中君身前,嗓音低沉:“云君看我颜色如何?”
云中君怔在原地。
只听东君又问:“云君没有心悦之人?”
云中君后知后觉地发现,一贯冷淡至极的东君,好像压抑着……怒气?
东君见对方直直注视着自己,一眼不错,心下怒意稍歇。他往前半步,贴在云中君耳尖,哑声问他:“云雨滋味,你尝过之后,可知其妙处了?”
## 第二章
自东君来后,宴席中交谈声便低了不少。在座者都看出,帝君第五子不知如何触怒了东君,只经受了短短几息的威压,至今面色仍旧苍白。
思及此,众人纷纷低头敛息。
少司命虽然也悚东君,但到底跳脱惯了,忍不住悄悄打量那两人。他很快就发现,云中君依然一身素色云袍,身形斜倚,漫不经心地尝着杯中美酒,但双眸空茫,心思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至于东君——少司命见东君替身边发呆的人斟酒、布菜,有条不紊,细致至极,忍不住在心里啧啧:都说东君威仪如日华,高傲灼目,万物不入眼中,倒要那些人来看看此情此景,怕是要惊掉不少眼珠子。
转念又想到,天地之初,造化孕育,按照以万万为数的年岁,云中君蒙昧时应该是由东君一手教养长大的。
那就不奇怪了,养孩子嘛,终归是要细致些的。
杯中美酒再次被斟满,云中君尝了尝,舌尖其实没品出多少酒意。
东君问他,云·雨滋味,他可知其妙处。
知道……当然是知道的。
其中的百般不同,还是对方哄着他、逼着他、压着他仔细品尝、反复体味的。
不过,那……毕竟是一场意外。
想到这里,云中君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头疼,才发现面前的灵酒已经见了底。
他怔怔看着空了的酒瓶,下意识地伸手拉了拉身旁人的宽袖:“酒没了。”
嗓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委屈。
东君不客气地掐了他的下巴,视线划过他眼角的红晕:“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