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泥在面对这些问题时,还很兴奋的说:「以后,明若要搬出去住,
我们还可以用冰淇淋和邻居打好关系呢!」居然连那么久以后的事都想好了,真
不愧是姊姊;要和那些闲杂人等交谈,她不但不排斥,还有些期待;敦亲睦邻,
一样被视为是家庭主妇的基本。
说到人类,其实到目前为止,我也只敢亲近明而已;这表示,当初我若是坚
持要和明私奔,生活铁定没法像现在这样有趣。
同样是依赖幻象,我可没有在多数生活细节添上不少炫丽色彩的能耐;这方
面的贡献,泥和泠都不容忽视。
或许,就连蜜也做得比我好。那间茶室是个傑作,虽然不属於任何流派,却
成功的美化肉室。最近,她好像还要弄一座像样的温室,栽种来自日本和英国的
芍药与鸢尾。
至於我,由於下半身思考的时候居多,寻常的生活情趣可说是彻底缺乏;毎
一次,只要认真反省,我就会忍不住在内心叹气;怕会过於影响一早高潮后的心
情,瞇起眼睛的我,改盯着其他菜色:一盘鲑鱼沙拉,以及一盘水果沙拉。整体
加起来,稍微超过一人份。食欲旺盛的明,就算吃得很快,也不会感到不适。
对孕妇,人们常说「一人吃两人补」;明若怀的是人类,这话就百分之百正
确。而她现在怀的是触手生物,我想,这会变得很複杂;就算前面的逻辑没完全
否定,也应该要打折,可详细数据连蜜也说不出来。
反正,露在多数时是接收能量,这无庸置疑;她之所以这么快就恢复,是因
为在进到明的子宫内之前,就已充满术能。所以按照常理来说,露应该不需要从
食物那儿获得的能量。又或者,她会以其他方式消耗明送给她的营养。
以前,露就常常吃东西。我记得,她在双腿未退化之前,就已经比蜜还要贪
吃。
我们刚离开欧洲时,蜜也曾说:「老石喜欢给露吃点小零嘴。」之后,蜜还
提到:「在计画阶段时,凡诺曾强调她会是最像人类的触手生物。」
露被制造出来的时间点只比蜜和泠要晚一点,但与部分回归原型设计的我和
姊姊比起来,这位老三仍是我们之中最不像触手生物的;听来好像很了不起,可
个性上的缺点却多到数不完,唉──人类较美好的一面,终究只能在明的身上看
到。
凡诺在死前,就已烧掉大部分的研究资料;除非,能找到和他专精同样领域
的召唤术士;才刚想个开头,我脑中就响起警报声。
通常和早就离开的那一群比起来,选择留下或被迫留下来的那一群,个性会
比较惹人厌;之中,有不少傢伙和凡诺一样,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炸掉一栋高楼;
和她们交谈,比面对任何野生动物都要来得棘手。
且说到「研究」,也让我感到很不安;真要做仔细一点,我们之中的哪个人
被送上解剖台的机率也不是──等等,我们若参与全程,再怎样不会发展到那种
地步。
总而言之,面对任何召唤术士,我们通常都是能避就避;蜜的这一项原则,
我从不反对。
我相信,老石终究是极罕见的例子;而他在同行眼中,就是个彻底的失败者;
像顽童一样的过活,不让自己成为一个专精於法术研究的机器。
即便是遇上最低阶的召唤术士,也可能为我们的生活带来危害;不能让明陷
入危险,这是首要原则;至於露与我们的差异,就算一辈子都不晓得,也无所谓;
只要她对明的身体没害处就好,我想,眉头轻皱。
在把餐具都收拾好后,泥主动提议,要和明一起进到肉室里。不发一语的我,
先假装在客厅看书。她们离开了,不曾回头。闭上双眼的我,先倒数十秒。
接下来,我把书放到一边,重新睁大双眼;一个转身,跳入肉室一角。
当下,我就跟个士兵一样,匍伏前进;除了轻轻移动四之外,还利用背上所
有的次要触手;无论是跳跃还是奔跑,都几乎未发出任何声响。由於採取较费能
量的静音模式,所以连开启洞口的瞬间都是静悄悄的。
在身后的洞口关上前,泠曾提醒我:「不要太超过。」我没回应,但屁股和
肩膀还是颤动了几下。太超过是怎样?他也说不清楚。这个大男孩,知道我脑中
浮现捆绑明和泥的画面,却没有出手阻止。难道他也很期待?哼嗯──改天我会
问个仔细的。
果然,泥会突然要和明一起进到肉室里,就是为了要打小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