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道:“渴……”
可怜兮兮的。理直气壮,媚色天成。
糊里糊涂陷在不可挣脱的境地,看她小口饮弄清泉,怜舟咬唇闭了眼。
这样的阿景,好像……好像一只无害的小nai狐狸啊。
想到她们有机会生一只小狐狸,她拿软枕蒙了脸,呼吸都扑在装了鹅绒的枕头。隐忍着、克制着。不肯坏了山里的静谧安宁。
大清早,何楸整理穿戴骑马前往宋府。身后跟着拎着各样礼品的随从。
得知云三皇子在门外请见,宋大人先是冷呵一声,然后在其夫人的眼色下缓和了面容。
女儿自幼体弱多病,浔阳城世家纷纷介意娶进家门生不出子嗣,是以哪怕人养好了也被诟病。难得有一个女儿喜欢的,对方还是个斯文俊俏性情温和的美少年,宋夫人是满意的。
何楸初次登门得到了未来岳母支持,乖乖巧巧地往堂前一站,说出口的皆是再诚恳不过的实话。
“我、我想娶染姐姐。最晚年底我会回国一趟,到时若活着回来,我、我愿以后位相待。到时不幸殒身……”少年人心眼实诚,话没说完红了眼眶:“我会、会努力活下来。不教染姐姐白等。”
她处境尴尬,野心之大换了旁人来宋大人说不得要斥他一句心比天高,痴心妄想。
可眼前的少年郎看起来就是无比乖巧的好孩子,他沉了脸:“你要争云国皇位?”
“争是死,不争也活得憋屈,为何不争一争?”
她朝宋大人宋夫人郑重地行了大礼:“云国乱象已生,大皇兄性猜疑、暴虐,二皇兄无能度量狭小,四皇弟年少,易被臣属掌控,何楸不才,愿以身搏一个河清海晏。染姐姐待我真心实意,何楸会活着回来娶她。”
每一句都不是废话,都是少年人的赤子之心,此番图谋若是被泄露出半句,何楸危矣。
宋夫人见不得好孩子被刁难,尤其看她身子骨单薄,红着眼眶,心里首先确定了哪怕染染嫁过去也不会被欺负。她放下最要紧的心事,语气温和:“好了,吃饭没有?在家里用一顿午膳罢。”
宋大人虎着一张脸,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但凡女儿好嫁那么一丝半点,哪还有何楸一个外族不受宠的皇子登门拜见的份?
眼前这少年,夫人喜欢,女儿喜欢,他喜不喜欢似乎无所谓,宋大人面色更沉,吓得何楸白了脸。
“做什么?看把人吓的。”宋夫人不满地瞪了眼夫君。
宋大人不再端着架子,嗤了一声:“你这么胆小,见了老夫都吓得白脸。回国对上你那几位皇兄皇弟,是想打算跪下去求饶赢得大权?”
这话问得尖锐,宋夫人心思一动,竟选择默不作声。
性子和善是好,可若任人可欺,染染岂不是要受苦?
宋夫人不再吱声,堂上气氛顿变。何楸身子挺直,字字清晰:“对敌人当然不可手软,但对未来的岳父,楸岂能不敬不畏?”
是个有锋芒,懂时局的。还知道提前讨好他?宋大人被这无形的奉承弄得没法再板脸,挥挥手:“老夫还没答应把女儿嫁给你呢。”
何楸立时俯身告罪:“是,是楸莽撞失言。还望宋伯伯、宋伯母,勿要和小侄一般计较。”
她这番作态,胜在没有一丝伪装,无论敬、畏,皆是出自本心,宋夫人柔和了眉眼,越看「他」越顺眼。宋大人摇摇头,干脆放纵不管。
只这何楸回国夺权一事,为着女儿婚姻大事着想,他到底是上了心。
宋家做了世代的纯臣,任那使臣馆的孟将军再怎么防备,也没想到一向以正直不爱管闲事闻名朝野的宋大人,会为了女儿的幸福去关照未来女婿。
一个云国三皇子,先后得到家主和宋爱卿的赏识维护,李乘偲坐在御书房问:“爱卿以为,何楸大有可为?”
面对陛下问询,宋直不敢妄言,思量几息:“臣以为,何楸为王,可保云国百年忠诚。”
“百年忠诚?”李乘偲笑着放下另一道奏折:“行罢,朕也想看看,被家主和爱卿一致举荐的人,会不会取得他想要的成功。”
宋直大喜:“谢陛下隆恩!”
如愿为未来女婿讨要一千兵马,宋大人回府,待见到坐在饭桌前等待开饭的俊俏少年郎,轻咳一声:“我回来了……”
他好久不见人影,宋夫人隐约猜到他是入宫一趟,吩咐侍婢去请大小姐。
何楸眼睛一亮。
宋涟搀扶着媳妇小心翼翼走出来,见了这疑似他未来姐夫的少年,撇撇嘴。
气氛总不能僵着,何楸面对小舅子说起提前背好的育儿经,不仅哄得宋涟展开笑颜,有孕的少夫人在旁听着,对这个嘴甜的少年也有几分好感。
顶着半个宋家女婿的身份,何楸登堂入室,与一家人同桌分食。宋染不敢做得过火,只逮着机会瞅她两眼,默默进食。
山上的小木屋。
清泉入喉几番品饮,家主总算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