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根本不是先前那片幕天席地的山林,不由奇道:“这是什么地方?”
“一处山庄,魏泰平带路来此,此间主人与丐帮似乎有些交情,愿意借屋舍给我们安身。”
沈燕澜忽然想起先前在阵中围困时,魏泰平便说附近有个张姓人家的山庄可以借宿,原来便是此处。他点了点头,又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先前去救齐姑娘,她没事么?”
羽阳正在闭目运功,极其简短地回答道:“没事。”
“那狄公子呢,他的毒解了么?”
羽阳听了这话,忽然把眼一睁,面色极冷地看向沈燕澜:“你还有空担心别人,不如担心你自己。”
☆、第十一章
沈燕澜大为奇怪,反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羽阳情绪不佳,口气也不大好,冷冷道:“你就没想过,那黑衣人既已盗了药,接下来只需等待魔剑子恢复功力,然后横扫武林便是。为何要费那许多工夫,在山林里布什么五行阵、机关阵,难道只是为了困住丐帮、崆峒等几个无关紧要的年轻弟子么?”
沈燕澜被他这么一提醒,也不由喃喃道:“我也觉得奇怪,按理说他们拿到灵药,应该暂且别无所求,为何还要费力困住我们这行人?”
羽阳又冷哼一声:“还有那烈云刃,明明已遗失江湖数十载,魔剑子那帮人光是找到它,想必都花费了不少心血,偏偏这次还专门带到了这里。”他声色清冷如同玉石,话中寒意分明,“事到如今,你难道还不明白,他们从一开始的目标,便是你。”
沈燕澜吃惊地咽了口口水:“我?”
“魔剑子武功高强,三十年前便已在武林中罕逢敌手,唯一能克制他的武功,只有你我同修的扶光剑法。所以,一旦他重出江湖,你我二人便是他最大的阻碍,”羽阳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到最后已有些倦怠之色,“扶光剑法缺一不可,他但凡除掉你我中任何一人,便可扫清障碍。所以,那帮人先是设下迷阵机关,后又将我引开,然后诱你出阵,环环相扣,最后果然成功将你伏击。”
他这番话分析入理,沈燕澜稍一咂摸,也知道他所言非虚,但他无论如何还是不情愿承认自己中了旁人计策,便嘴硬道:“今日是我一时大意,下次再碰上这样的事,就算他们有烈云刃,我也不会让他们伤到分毫。”
羽阳听了这句,眸中厉色乍现,声音中也有了薄薄怒意:“沈燕澜,自下山之后,你便屡屡这般鲁莽行事,明知扶光剑法须我二人共进退,却三番五次孤身行动。今日那样的险境,你不在阵中等我回返,反而自己乱跑出去……”他说到这里,又重重冷哼一声,“我问你,今日若不是我赶来及时,你身中烈云刃,是要自散功力废去这些年所修习的武功,还是等着经脉尽断,成为废人?”
沈燕澜听他口气这样重,一时也恼火起来,懒得去想他说的对与不对,只卯足了劲反驳道:“什么二人共进退,一直以来,独来独往的那个分明是你吧。我们从洞庭湖上岸之后,一人独行离去的那个难道不是你?在阵中先行被引开的那个难道不是你?”他说到这里,也顾不得自己身上有伤,更忘了为自己疗伤的正是面前这人,将胸膛一挺,理直气壮地道,“要不是你总是四处乱跑,置我于险境,我又怎会受人埋伏,中了烈云刃。说来说去,都是你不对!”
他眼见羽阳额角青筋乱跳,知道已把对方气得不轻,却仍收不住口,接着道:“要是你今日没有赶来相救,那也没什么,大不了我就散去这身功力,到那时你也可以心无旁骛地回去重修你的大道无为心法,做你的天山掌门!”
这种怨怼之语放在平日他绝不会说,可或许是方才梦中忆起从前旧事的缘故,让他心中莫名有股怨愤不平之气,情不自禁就将这几句话脱口而出。
他话音未落,只见羽阳已脸色遽变,他目光原本只是严厉,现下却是寒利如箭,简直要把沈燕澜瞪出一个窟窿。
沈燕澜被他这样瞪视着,心里微微有些发虚,却又不肯认怂,正想鼓足勇气回瞪过去,就见羽阳忽然抬起一只手,向他脸上拂来。他一瞬间几乎以为对方是恼怒之下不顾自己有伤,竟要出手来殴打自己,刚想后退闪避,只觉耳后一麻,却是被对方用卜玄指点了一下。
卜玄指是天山一门绝妙指法,与寻常点穴不同,中此招者,经脉气血不会有阻滞之虞,依旧畅通如初,唯有肌肉麻痹松弛,动弹不得。眼下沈燕澜被他点中头部,立刻察觉眼皮沉重异常,竟是难以睁开,很快嘴唇也不由自主阖上,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羽阳点完这一指,收回手去,冷冷道:“你太吵了。”
沈燕澜听得心中大怒,要不是碍于口舌发木,难以张嘴说话,只怕立刻便要与对方争吵起来。他既无法说话,也不能用目光表达心中怒意,自是十分憋屈,只好满心琢磨等自己伤势好转后,要怎么将这一指之仇报回来。
就在他胡乱思索的时候,他周身涌动的那股冰寒真气已被羽阳慢慢收回,最后只在他丹田处还留有一点针刺似的微末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