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弟尹天然,虽然不会驯马,一张《百骏图》,却勾勒出形态各异的百匹骏马,栩栩如生,令群臣折服。
相比较之下,自己无才,无能,无貌,无权势,难怪不讨人喜欢,不过,就算太后叫他‘蚁鼠之辈’,他也有他的自尊心啊!
赤骥低低地嘶鸣了一声,尹天翊回过神,拉下汗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抓住马鞍。
赤骥的铁蹄一动,尹天翊的腿就有些发抖,幸好,赤骥只是对陌生的气味紧张,并没有真的把他尥飞。
“真沉……”马鞍很沉重,尹天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拖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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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宏巍殿里,贺兰隆放下《六韬》书卷,看着跪在堂下的丞相李远,秀丽的眉头冷冰冰地皱着,非常不快。
该接的没接回来,该找的更找不回来,若铁穆尔到了皇宫,叫青龙帝怎么下台?
尹天颀端坐在龙椅上,肃然沉思,和亲不仅是家事,更是国事,尹天翊如果找不回来,他就会失信于人,让天下人笑话。
是皇太子时,尹天颀不会如此逼迫自己的弟弟,可他现在是皇帝,外有强敌铁穆尔,内有咄咄逼人的贞太后,以及随时会倒戈相向的一众大臣,攘外必先安内,要坐稳这个位子,他必须小心翼翼,步步为营。
就算对不起尹天翊,他也只能这样做了。
想到这里,尹天颀砰地摞下茶碗,吓得李远直磕头!
“臣罪该万死!”
“既然知道万死,还不赶快把人找回来!”尹天颀一挥金龙飞舞的衣袖,沉声说,“子时,瑞王爷还未回宫,你也不用回来了!”
“臣谨遵懿旨。”听到青龙帝一语双关,李远脸色惨白,急忙磕头,浑浑噩噩的退出殿门。
贺兰隆看着尹天颀,知道他是豁出去了,可是心里也不好受,所以没有说话,重新拿起兵书。
戌时三刻,尹天翊才把赤骥洗刷干净,累得腰酸背疼,头昏眼花,扶着木柱才站得起来。
豆大的煤油灯下,一双手又粗又红,再透过水桶看看自己的样子,脸脏乎乎的,头发也很乱,衣服上沾着泥,嘴边却带着傻傻的笑,他抹了把脸,忽然,听到外面有乒乒砰砰的声音。
然后这声音越来越大,吼叫声,谩骂声,夹杂着纷乱的脚步和利箭发出的‘嗖嗖’声,尹天翊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哐啷一声惊天巨响,芭蕉叶搭的屋顶塌了下来,一个人重重地摔落在草垛上。
尹天翊惊得目瞪口呆,因为灯灭了,他也看不清那个人是谁,马儿都受了惊,在嘶鸣踹踏着,紧接着一阵箭雨就穿透篱笆墙,密密匝匝地射进来,尹天翊赶紧搬过马鞍,挡在那个人前面。
嗖嗖嗖七、八箭全射在马鞍上!
男人扔掉马鞍,急退几步,一手抓住赤骥的缰绳,一手抓住尹天翊的手臂,翻身飞掠上马背!
“你干什么?!”尹天翊大叫,那人一拉缰绳,大吼一声,赤骥也一跃而起,如离弦之箭般破马厩而出,外面是一片刀光剑影,有中州人,蒙面人,也有西州人,尹天翊看得眼花缭乱,因为没有马鞍,他快掉下来,死死地抓着马鬓。
“放箭!快放箭!”
还有叽里呱啦的外族语言。
混乱中,尹天翊看见无数把刀朝自己砍来,但还没靠近,就被身后的男人一鞭子抽飞,腥红片片。
后院恍若战场,远处火光冲天,男人一夹马腹,同时凌厉起鞭,挡住密集的箭雨。
好几次尹天翊以为自己中箭了,却没事,男人策马往中庭方向突围,突然,路旁有两把弯刀朝马腿斜劈过来,赤骥依旧疾驰,在刀快砍到的时候,一个飞跃,铁蹄正中杀手的脸面,一声凄厉的惨叫,尹天翊正好看到那爆裂的眼睛和飞溅的血,吓得魂不附体!
哒哒哒!赤骥一直在疾驰,如它的名字,足不践土。凝香坊偏门也有埋伏,而且是刀箭镖枪,电光石火,非置男人于死地不可!
赤骥很快,男人的鞭子也锐如冷电,招招击中敌人的死穴!
耳边是风声呼啸,身后是杀戳的惨叫与铁蹄的踩踏,尹天翊不敢再看,心脏剧烈跳动着,呼吸是又急又促!
然后,不知又奔了多久,马蹄声不再清脆响亮,而是越来越闷,尹天翊感觉男人策马忽向北边,又忽向西边,尔后似乎又上了阡陌小路,尹天翊已经完全记不住方向了,只觉得四周越来越幽静,甚至听到了虫子鸣叫的声音。
尹天翊悄悄睁开眼睛,看见的是飞速往后掠去的森林的景色,这么一会儿工夫,他们已经到了北郊森林?
追兵已被甩掉,男人却仍旧往前疾驰,天色很暗,道路两边似有魑魅出没,隐隐蓝色的幽光,时明时灭,尹天翊之前出了一身汗,现在已冷却,又经深夜里的冷风一吹,更觉得阴冷刺骨。
在一个供奉地藏菩萨的石龛前,男人终于一拉赤骥的缰绳,让它停了下来,这里远离人烟,这石龛也攀着杂草,男人收起鞭子,厉声道:“快放手。”
这把低沉浑厚的声音似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