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传来皇兄重病的消息,这个消息让我负担更重,弑兄之事已无法挽回,守备再森严的地方也有空隙可透过,更何况我一个小小的王府。
而另一边还是没有将军的线索,有人将他藏起来了,不想让我找到他。那样也好,虽然我不知道他在哪,但至少现在他是安全的。
刺猬满身是刺,也有柔软的地方,我一辈子没有争取过什么,所以在兄弟间的皇位战争中平安的活了下来,现在却因为这个男人将自己至于死地而后生,一山难容二虎,那势必要和皇兄挣一挣。
“王爷,圣上宣王爷进殿。”传话的小太监来到王府请王爷。
鸿门宴,此趟必去不可,待小太监走后,我来到暗室与张异士商谈。
张异士:“怕是王爷有去无回。”
张异士倒是胆大直接说出了我的顾虑,我解下身上的玉佩交给他,“若本王巳时未归,你拿着玉佩起兵。”
这是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夺权,当初皇兄害死侧妃,逼死了将军,今朝我全部都要讨回来。
起身收拾好前往皇宫。
这条路在我幼时是一条又长又宽的大路,从头走到尾要花半天的时间,大家都乖乖的慢走,没有人奔跑,因为路的中间是皇阿玛的宫殿,站在顶端的男人,让所有人都使出浑身解数讨他的欢喜。
后来这条路变得沉重,每次走过这里是无声的硝烟,大家也不像小时候那么天真,各有城府,藏着心事,直到走在这条路上的兄弟越来越少,手上的鲜血的越来越多,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
再后来我在这条路上遇到了将军,动荡不安的心平静了下来,为了生存的我已面目全非,这是可以被原谅的对吗,将军说人活着除了生存还有爱。
现在我脚下的路通往的是爱吗,皇兄让我在凶残中活下来,让我在盛世中磨平棱角,可他千不该万不该刺伤我的爱。
今晚就是定局,将军现在找不到也好,让我独身一人面对,若是伤及将军,那我所做的一切岂不是白费。
刚进殿周围静悄悄一片,我心了然,今天回不去了。
门被关上,铠甲的碰撞,闷重的脚步,透过薄薄的窗纸,外面人头攒动。
“几日不见,当刮目相看。”皇兄掀起帘子,从内室走出来,露出嘴角的桃花痣。
眼前的景象就像那时一样,恍惚间回到了从前一起夺皇位的日子。
“小太监说皇兄病重,这一见皇兄身体安康,看来是这小太监胡言乱语,缺乏管教。”虽为兄弟,但我们长得各有千秋,性格也千差万别。
时势造英雄,若不是如此,我们两兄弟在此时也不会针锋相对。
我向来不喜欢拐歪抹角,皇兄也直接了当地说:“原以为我们能兄友弟恭地各司其职,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像那时一样,杀了我身边所有人,让我一人孤独终老?这种情分不要也罢。
“将军他,”皇兄说着顿了顿,看我的表情,而我面如常色,他继续说道:“他在相候府,你可知他站在我这边。”
像是被背后捅了一刀,我硬扯起笑容:“哦?那又如何?”
几番交谈,紧闭的门打开,眼前的人是那么熟悉——我曾在战场上见过——是将军的副将。他的脸上沾着星星点点的鲜血,手里握着一块通透的玉佩。
我轻笑出声,闭上眼,突然想起自己的过往,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化为乌有。
呈上一杯鸩酒,嘴角的桃花痣拉扯到最大,几乎撕裂般的笑容:“喝下这杯酒,快去见见的将军吧。你的……最后一面。”
我终究是败了,殿前的这条路承载了我的人生,以前为了在深宫中活下去,义无反顾的走上这条路,现在是为了见我最爱的人,拼命想要守护的人。
他出现路的尽头,赤着脚,冻得红彤彤的。将军挺着肚子,挣脱相候牵制的手,朝着我走来。我脱下外衣裹住他的脚,亲吻他的手背,因为身孕他的手指肿了,我没有给他幸福,未来也给不了了。
内脏传来剧痛,喉咙口涌上献血,顺着嘴角流下,最后一次抱紧将军,我想告诉他,我在不经意间爱上你了,这一次你要好好活着。
看着他闪着泪光的眼睛,想起了第一次见面,第一次说话,心中悲凉。为什么我们不能一起活,看着将军身后的相候,想起皇兄的话,将军最后选择站在了我的对面:“为什么要背叛我?你不是说过要一生跟随我的吗?对我说永远爱我的吗?”
我紧抓着将军不放手,可身体轻飘飘的,整个人陷入虚无。这一次我真的要死了,自嘲的笑着合上眼。
王爷靠着将军慢慢滑下,抓着衣袖的手也落下,将军紧搂着王爷,两人跌坐在地上。心好痛,肚子也好痛。将军的羊水破了,竟是有生产之兆,水和王爷的血ye融为一体,将军捂着王爷想不让他继续吐血,却无能为力。
“啊!啊!”泪落下。
“再也没有比王爷更让我深爱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