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年纪大了总会有些多愁善感。傅昭低头望着伸舌轻柔舔舐自己手心的男人,他也已经不年轻了,再如何保养得宜,岁月依旧在眼角刻下了细密的痕迹。
可即使如此,男人做起这般略显yIn靡的动作仍是优雅又矜持,彷佛不是在舔着莫须有的糖渣,而是拿着刀叉品嚐餐点。
容貌丝毫不减当年,反倒多了年龄沉淀出的成熟魅力。
几个小时前,傅昭拿了袋糖逗弄朋友带来的小孩儿玩,坐在一旁的傅辞全程不发一语,直到会面结束也没有什麽反应。
本还奇怪醋劲大得连他自己也不放过的傅辞怎地今天如此反常,没想到两人一上床,男人立刻捉住他的手腕,执拗地一遍遍舔吻着他的掌心。
扣着手腕的力道不大,小心翼翼虚握着像是捧着最重要的珍宝,可就是没办法挣脱。
傅昭向来脸皮薄,他勉强忍了片刻,见男人有变本加厉的趋势,终於忍无可忍,略带恼意低喊着。
「傅辞!」
傅辞慢慢松开他的手,眼底掠过一丝无法继续的遗憾。
「哥哥还是一样甜。」
没等傅昭回答,他又像是自言自语般开口。
「明天就是我们在一起二十周年了,哥哥。」
傅昭怔了怔,已经二十年了吗?
时间竟过得这样快。
见到哥哥没有任何反应的模样,傅辞只觉心中一刺,本该已经习惯哥哥对於他们间关系的冷淡,他却又一次想起今天探查到的消息,表情Yin郁至极。
过了那麽久,那个女人终於要结婚了,就在他们二十年纪念日这天,举行婚礼。
所有人都说她一直在等当年的恋人回来,等了这麽久终於放弃了,在那人离开第二十年这天结婚,表示和过去彻底割裂。
心中翻涌莫名的情绪,傅辞哑着嗓子开口,目光紧紧锁定着面前的男人,一字一句说得清晰。
「她就要结婚了。」你看,她最後还是放弃你了。
只有我永远不会这样对你,哥哥。
原本傅昭还在等着傅辞说出他对於二十周年这个重大纪念日有什麽计画安排,猝不及防听见这麽一句,他还真没反应过来。
谁?谁要结婚了?
他还处於茫然之中,傅辞已经接着说了下去。
「你也该死心了,哥哥。」
「那个女人根本没这麽爱你,才二十年就放弃了。」
「那麽哥哥呢?」
停顿了许久之後,傅辞目光中是连自己也不晓得的希冀和渴望,男人冷峻成熟的面容竟和早上讨要糖果的孩子有些相似。
「哥哥爱上我了吗?」
他们间曾经隔着太多,他为了和哥哥在一起犯了不少错,每一件都是难以挽回大错,可傅辞从没後悔过。
无论重来多少遍,他都会这麽做。
他的愿望在这二十年里一个个实现了,只剩下最後也最重要的一个,——
让傅昭真正地爱上他。
傅昭一开始还云里雾里,後来终於知道弟弟究竟在说谁——这些年来,也只有他当年的初恋女友才能让傅辞咬牙切齿恨声说着那个女人。
他已经很久没听过若涵的消息,一开始是傅辞有意拦截,後来是为了不让弟弟多想,傅昭一直没有主动打探过,现在知道她终於结婚找到自己的幸福,他忍不住欣慰地笑了。
这笑彻底刺痛了傅辞的心,只要是和哥哥有关的事,他向来都没办法保持在商场上的绝对冷静理智,此时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哥哥因为那个女人笑了。
傅辞扑过来狠狠吻着他唇瓣的时候,跟不上自家弟弟跳跃思维的傅昭下意识伸手护着他的身体,两人仰倒在柔软的床垫里。
自从车祸过後,傅辞就失去了行走的能力,终日离不开轮椅,方才也是傅昭将他抱到床上,正好方便了傅辞後来的动作。
傅昭就是对情绪再怎麽不敏感,此时也能感觉到弟弟的不对劲,他微微一愣。
他们其实已经很久没吵架了,正式在一起之後就不再有过,想吵也吵不起来,傅辞老是惹他生气之後就凑上来,再多的恼怒滚一次床单也灰飞烟灭了。
更何况傅昭疼爱弟弟,也不可能真对他生气,这辈子只有两次他是真被气得狠了,心脏疼得厉害。
一次是傅辞揭露对他意图的时候,一次便是得知车祸真相的时候。
可傅辞从没对他生气过。
「你回答我!回答我——」傅辞死死盯着他,彷佛要咬断猎物咽喉的狼,却更像被逼到墙角伤痕累累的流浪犬。
「回答我,哥哥。」
那瞬间傅昭透过伤痛中带着狠绝的眼神看见了年少时的傅辞,也看见了自己。
那个无法接受血脉至亲的畸恋,痛苦得想要一死了之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