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睡到中午,华裳也没能起身来。安和柠第一次比他先起身,她一睁眼就看到被自己折磨得狼狈不堪的美人,疲倦的躺在自己的身边,他的嘴角有笑意,眉头却微微皱着。
“别打华裳……”他突然惊呼了一声,把安和柠吓了一跳,再去看时,他的双眼紧闭着,却是在说梦话。
她轻轻地握住他的手,又觉得不够,用胳膊揽过他的脖子,让他的头枕在她的肩膀上。可他似乎并没有被安抚,反而是愈加惶恐起来,最后,竟落下泪来。
她把耳朵凑过去,才听见他在轻声呢喃,像是哀求,又像是在示弱。
“疼…...”
他一直这样说着,他说他很疼。
她本来以为他是在说昨晚与今晨她把他弄得很疼,听到最后她自觉不像。
他在惶恐不安,他在苦苦挣扎。
她一直知道他来到她身边,定然是带了目的的。他是那位素未谋面的安大人派来的,再对她好,心里定然也是更向着安大人的。
陌桑对于男子的自由是有很大限制的,既然能放他出族外来,那他定然不像她所看到的这样柔弱。再加上他对自己的能力毫不掩饰,几乎是不加遮掩得展露在她面前,他的不凡自然不言而喻。
不过,即使是清楚的知道这一切,即使他有不能说的秘密和遮掩,也并不能妨碍她喜欢他。当然她自认她的感情不算浓烈,或许只能算是有好感,或许这其中更多的是对他身体的眷恋和责任上的牵制。
六个月前他对她来说还是个陌生人,她占有了他的身体,她喜欢看他在她身下辗转求欢,喜欢抚弄他敏感的身体,喜欢看他哭着求她再深刻一些。
可是,现在这个不过十七岁的少年,他的倦容里写满了苦难,他一定是痛苦的。她看到他的倦容,觉得自己的心里酸酸胀胀的,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痛苦,是身体的疼痛,还是心灵上的折磨。
他曾经的苦难不是他能够选择,也是她不能够插手的无奈。但是,他现在就这样,活生生的在她的眼前。从那一刻起,她就完全进入了他的生活,她不是个旁观者,也不该是个旁观者。
她把他的手攥的更紧了些。你的过去我不清楚,你不想说给我听,我便不过问。你的现在和我紧紧相连,只有你努力,我们又怎么会有未来。所以,我会勇往直前,所向披靡。
华裳也不知道自己睡到了什么时辰,只看见半遮光窗帘后的亮光,又见自己身边已经空了,当下便是慌了,揉了揉自己依旧酸痛的腰腹,想要挣扎着坐起来。
可他很努力试着起身,却一次次失败了,反而让肚子里的小孩子不安分起来,加上饿着肚子躺了这么久,胃里也像火灼过似的难受。
他没办法,只能任由自己侧躺着,使安定下来,这才发觉身上已经没了早晨醒来时的黏腻感觉,脸面也清爽了不少。
是她做的吗?
因为屋子里藏着他这么个见不得人的东西,所以收快递时只能让人送到楼下,客厅里常年都要拉着窗帘,她的朋友想来家里时她婉言谢绝了。他是她的负担,除了会伺候人之外没什么别的作用,而她是个自己都能把自己照顾的很好的女孩儿,很多时候根本也用不着他。
而且,初次见面就步步紧逼,让她娶他,引诱她陷入他的温软怀抱里,他的妻主那样通明,当然是知道他是怀着别的目的来的。安大人表面上是送自己的女儿一个男奴,其实不过是派个心腹监视和控制她。
华裳是晓得的,安大人那样的女人,偏执可怕,步步为营。安大人说爱安和柠的父亲,爱他们的女儿,但是,她最终爱的,还是权势,还是她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的小妻主会不会也喜好权势,他以前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他觉得自己是活不了那么长的。人死灯灭,她以后的日子,和他也没了关联,她那么好的人,总会有后来人愿意为她愁虑,为她分忧。
可她看他的眼神越来越炽热,开始时只是欲望与快乐,后来便生出了怜惜。要不得的,她不该有这样的心思。
怪他,怪他看到喜欢了大半生的女孩儿站在自己面前,就忍不住,忍不住想低伏在她的身下,把自己最美好的的一切都给她。
怪他,怪他历经磨难后经不得一点温柔以待,总用了他那带着风尘气的眼睛,挑逗这颗可爱的少女心。
怪他,怪他不该那么急切地把心肝都掏出来给她看,恨不得一片片切给她下酒。
怪他怪他,全都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