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地接过雁思归递给他的一杯,晃了晃,仰头时的下颌线与喉结线条性感又利落。优雅又从容不迫的样子,仿佛一切皆在掌握。
雁思归站在他对面,靠坐在背后的酒柜上。看不出有什么明显的情绪。
灯光下,深红的葡萄酒液反射着动人的光泽,却没能一如既往地烘托出柔软暧昧的氛围。
沈铎沉默着将那杯酒一点一点喝完,雁思归起身再给他一点一点斟满,缓缓的酒液倾倒声,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给人一种心惊肉跳的响亮,沈铎盯着那潺潺落下的酒红色:“你就算把我灌醉,这也不是梦,雁雁。”
雁思归一言不发把酒杯推过去,沈铎趁机握住了他的手,一片冰凉。沈铎心里一紧,不由分说地挤进他的指缝去,不留一丝空隙,“别这样憋着什么都不说,好不好?”
“……”
“雁雁,我以后会好好疼爱他,让他接受最好的教育拥有最顺遂幸福的人生”,沈铎的视线从雁思归的腹部一路上移,落在那张能令众生神魂颠倒的脸上,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深情和痴迷,“你要相信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们两个,嗯?”
“……”
沈铎伸手越过吧台,落在雁思归的腹部上,雁思归浑身一僵,沉默着没有阻止他的动作,沈铎的心里也因此暗暗升起一丝期待和窃喜,唇角挂上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温柔的笑,“他刚才动的厉害了,你才知道了是不是?”沈铎探进他的衣摆,手掌毫无阻隔地落在那片温热之上,“前些天你睡着之后我就摸到了,只是他长得好慢……”他抬起眼来,仰望着雁思归,“雁雁,我们的沈思归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一点啊。”
雁思归抽出手,将他的手也从自己腹部拿开。“你上了我这么久,还没上腻么。”
一句话将他从虚假的温情中拉扯出来,唇角的笑容淡去,沈铎端起酒杯狠灌了一大口,垂眼的神情堪称寂寥。
良久,他才道:“我早就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开始喜欢你了,雁雁,可能是十年,可能是十一年,又或许是更久的时间……但我那时候蠢得可以,我发现得太晚……你不知道我后悔了多少次……”他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醇厚的香气在唇舌间蔓延,胸膛仿佛被塞了个小火炉,汩汩冒着热气,“等我明白之后……”他抬手放在自己心口用力按了按,“这里就越来越不受控制了,一天比一天更喜欢你……怎么会腻呢,我只想贪得无厌地想跟你索要更多……”
19年以来,沈铎第一次对雁思归诚挚地剖白,剖心挖肝,推心置腹,将自己曾经被遮掩被厚葬被扭曲得九曲回环的心意,第一次坦坦荡荡地剖出来小心翼翼地献给雁思归。
他不敢抬眼看他,他怕他会不屑,会嗤之以鼻,会无动于衷,他怕自己小心翼翼奉上的真心被视作垃圾随意丢弃。
雁思归深深看了他一眼,藏在袖口之下的拳头暗暗收紧。半晌,雁思归只轻轻问了句:“沈铎,如果你是我,你会觉得幸福么,你会爱上这样的自己么。”
一句话,瞬间让沈铎的脸火辣辣的,心凉冰冰的。放在心口的手无力地垂落下去。
雁思归没有随意对待他奉上的东西,却叫他羞愧得再送不出去。
不会。
如果他是雁思归,他不会。
“大学整整四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么,无穷无尽的自卑和自我谴责,不能正常社交,没有一个朋友……”雁思归的表情和语气都是淡淡的,仿佛在说什么事不关己的事情,沈铎却被这轻描淡写的几个字背后隐藏的1460个日夜压得喘不上起来,他要绷足了劲才不至于深深地佝偻下去。
“沈铎,这个世界上永远都不存在‘如果当初’这种事情,如果回到过去,当初你会好好对我,可你又怎么知道,如果回到过去,当初我根本就不会认识你呢。”
“……”
“你强迫了我,还试图让一群人轮流强迫我,当着其他人的面羞辱我,逼走我的朋友,斩断我的事业,在我完全不知情的时候把我变成今天这个不男不女的怪物,现在,你又要让我用这具畸形的躯壳生下你的孩子?”
“……”
“你说你喜欢我,可你从来没问过我的意愿,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友情没有什么亲情更没有什么爱情,不过是强迫与被强迫。”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不能被原谅的事。
雁思归此前从未准备把这腥臭腐烂的地方剖给他看,雁思归总是极自尊的极骄傲的,他受不了被人看到这种不堪的地方,也不屑于打感情牌。
可他怕了,肚子里的这个玩意让他怕了,他再也没有意志力坚持过这水深火热的生活了。手里现在能用的,只有这一张牌,感情牌。
沈铎眼圈焦红,抢过酒瓶直接对着瓶子蛮灌,他一直着力维系的虚假的表面被雁思归毫不留情地撕开,终于露出下面恶臭丑陋的本质,流着血水化了脓疮,滋生了腐败的蛆虫,恶心至极。雁思归的声音自始至终波澜不惊,没有什么剧烈的情绪,却比任何言辞激烈的谴责指控都更戳人心,扎得沈铎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