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没后台,没钱,也做不
了啥大贡献。我能带给剧团的,除了几十年的排戏经验也没别的了。这需要钱的
时候,需要审批的时候,需要演出证的时候,咱都帮不上啥忙,顶多四处托人找
找门路。我这妹子是一个人在撑啊,真的很辛苦,很辛苦啊。」
郑向东连连叹气,兴许是卡了一口痰,他的声音沙哑而紧绷,像一个濒死之
人在拼命挣破套在头上的塑料袋。
毫无防备,我勐然一个激灵,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你妈很辛苦啊,你知不知道?」
他连连摇头,喃喃自语,像是陷入了一种魔怔。
灯光亮如白昼,不知天是否黑了下来
?情不自禁,我又摸上了一根烟。
「这政府啥都要管,啥都要批准,没有那张纸啊,」
他抬头瞅瞅我,挥了挥胳膊,一截烟灰随之散落,「你啥也干不了,这社会
就这样,想干点事儿你得学会妥协,老实人啊,啥都干不了,慢慢你就知道了。」
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更不明白什么时候话题从他转移到了我身上,这种突
兀感让人浑身不自在。
我想是时候回去了。
郑向东却没有任何起身的打算。
他焗了油的头发一如既往地黑,眉毛上却露出星星点点的白色。
他勐抽口烟,然后打了个嗝儿,于是烟雾从口腔和鼻孔中同时溢出。
楼下大厅人声鼎沸,楼上包厢吆五喝六,中央空调制造着沁凉的冷气,周遭
却无处不在地透着一股馊掉的咸鱼味。
我突然就觉得这个暑假过于漫长了。
正是此时,母亲蹿了出来。
「你俩跑这儿干啥?」
她看看我,又瞅瞅小郑,目光再回到我身上时说,「谁让你又抽烟的?」*
*******************八月二十四号这天,牛秀琴竟然到家
里来了。
当时奶奶在阳台口纳鞋底,我卧在客厅沙发上看男篮和塞黑的比赛录像。
之所以看录像,当然是因为错过了昨晚的比赛。
之所以错过昨晚的比赛,当然是因为早早就放弃了中国队。
自从男篮以大比分输给西班牙后,自从姚明在新闻发布会上宣称失去希望乃
至要退队后,任何一个明智的人都会作出这么一个选择。
然而昨晚上这帮逼竟以一分险胜塞黑,从而挺进了八强,难免让人有点小期
待。
门铃响时第三节刚结束,奶奶说开门,于是我就去开门。
接着牛秀琴便出现在视野中,她一手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各塞了一个南瓜。
这实在让人大吃一惊。
当然,她也很惊讶,至少表现得很惊讶,因为当头她就叫道:「你在家也不
早说,还以为你开学了,害我提这么俩玩意儿跑这么老远,想累死老姨啊!」
对牛秀琴的到来,奶奶自然喜出望外。
她老吩咐我又是端茶倒水又是开空调切西瓜,只怕亏待了这个金贵的表妹。
牛秀琴嘴上客气,实则非常享受这份殷勤,我猜是的。
关于南瓜,她说老家一个堂兄种了不少,「其实也不是种的,就是自己冒出
来的,一夜之间就爬满了整个山墙,你说灵性不灵性」。
对于灵性的南瓜,奶奶当然更是喜出望外。
她列举出家里人的种种病痛,包括母亲前段时间来痔疮,以期通过自己的坦
诚来获得灵性的护佑。
恕我直言,这种情绪当然是不健康的。
关于老家的堂兄,奶奶问是不是XXX,牛秀琴说你咋知道,奶奶便开始讲
小时候如何如何,搞得牛秀琴笑得前仰后合。
实在有点夸张。
比赛很快就结束了,不是中国队表现得多好,而是塞黑表现得太差。
不过姚明和李楠确实是大功臣,浴血奋战,可圈可点。
我瞎换了几个台,往阳台方向瞟了几眼,又零星地感受了下她们的口水,最
后起身进了书房。
没一会儿牛秀琴就进来了,问我在干啥。
我说准备看电影。
事实上我有些心不在焉,还没想好要干啥。
「啥电影啊,让老姨瞅瞅看过没?」
她凑过来,双手撑膝,披散着的大波浪卷儿抚上了我的脸颊。
我只好随便打开了一部电影。
《天黑请闭眼》,王志文演的,一部大垃圾片,可怜我看完没来得及删。
显示器旁支了个母亲的相框,牛秀琴就拿起瞧了好一会儿。
照片摄于九五年威海银滩,母亲一身大红色的连体泳衣,外面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