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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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刀的利口切断连着rou块的最后一层肌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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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他将rou片整齐地码放在一块,右手再次抓起刀柄从另一个方向切去。万宁的专注地盯着那块过于新鲜的rou,红色的血黏在表皮,沾上刀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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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被剁成碎末的rou后被丢进另一个盛满碎rou的盆中,他又将放置在一旁的豌豆粒与芹菜倒入,用手搅拌起这盆rou泥。直到拉出可见的粘丝才停了手,把它们搓成小巧的生rou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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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这间房子原来的两个主人都没有很好的手艺,这让他担负起准备饭菜的责任。他把丸子投入热油中,漫起的白烟让他的五官朦胧一片。他并未在一开始就揽下厨房的工作,而是等待那个顺其自然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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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那么自然的话语,恰到好处的炫耀,告诉她「我会做饭」。
rou丸熟透后浮上滚泡的油面,被捞起后放到一旁沥干油份,他将切好的蔬菜丝放在盘底才堆上丸子。他的父亲不喜欢油炸的食物,万宁掀开另一个锅盖端出蒸鱼,所以他并不担心父亲会分享姐姐的晚餐。
万宁拧开水龙头洗手时被突然增大的流水溅到下臂,白衬打shi后便透出那处缠着的绷带。他毫不在意伤口会感染发炎的可能,只悠闲地关上开关。
饭菜上桌时大门正巧传来响动,男人原本淡漠的脸瞬时鲜活起来,他娴熟地摆出略带羞涩与期待的笑,看到进门的另一个男人时朝他说:「饭做好了。」
他的礼节让人挑不出错,只是见到后进门的姐姐时眼中的笑意才真实了许多。万宁向万达走去,替她接过手中的东西。她抬头,紧接着鼻子轻轻抽动,嗅闻到油脂的香味。
万达低声问他:「很香的味道,是油炸的东西么?」
万宁点头,催促她快些去洗手吃饭,而自己则带着万达的东西准备上楼放好。他踩上一级楼梯后转身叮嘱她:「对了,姐姐。炸rou丸是你的,他不吃这些。」
他顿了顿,又不太好意思地开口:「如果不好吃的话我再做些别的,姐姐。」
万达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她脱去外套挽起袖子,转身到卫生间外的洗手台打上泡沫后才道:「万宁,我会吃完的。」
男人勾起一个笑后便上楼了。
不得不说他的手艺实在很好,万达放下碗筷后心满意足地靠在沙发上眯起眼。面前的电视在播报新闻,公正刻板的声音传进耳朵里时有些催眠。万达被陶瓷与木头碰撞的声响给惊走瞌睡,她抬眼接过万宁递来的银色果叉,看到盘中的苹果块时愣了一下。
万达坐直身体,动作自然地起身,把叉子搁在小碟中想要离开,却被万宁叫住。
「姐姐,你不要挑食。」他口气有些无奈,两指捏起被放下的叉子刺入果块后给她,「来,姐姐。」
被戳穿把戏后万达便也不挣扎了,重新坐回沙发上和万宁吃起苹果。果rou被嚼碎的脆响与新闻播报员起起伏伏的声音交杂在一块,她象征性地吃了点就不再给那盘苹果一点眼神。
「我记得,」她眼睛盯着电视屏幕开口道,「万宁你也不喜欢吃苹果的?」
万达的语气有些不确定,分离的十六年是一段相当长的日子,足够改变许多她记忆里对弟弟的印象。
万宁嘴角带着浅笑,又扎起一块苹果送到嘴边,门齿与下齿闭合,咔嚓一声将其咬成两块。
「我也不喜欢吃苹果啊,姐姐。」
那为什么还要吃?
万达到嘴边的问题被生生吞咽下去,这问题没有一点意义。
……
万宁在深夜时睁开眼睛,右手下臂的伤口犯疼。他起身靠在床板上,垂眸看向包裹住伤处的绷带。
梦里刀具与砧板相碰的砰砰声还萦绕在耳边,而站在厨房内烹饪剁rou的是已经死去的女人。她的颧骨有些突出,眼眶微微凹陷,整张脸呈现出病态的苍白。
女人的身上也常绑着绷带,她同样用带伤的右手煎一块rou排。油与rou触碰后滋啦地响,白烟从下飘起,被呼啦啦运作的油烟机吸入腹中。
女人将rou排放在盘中端给尚小的他,她的步子不大,动作缓慢地靠近。
然后女人的样子开始扭曲、开始长高,肩膀变得宽大,五官也如同被剁成泥的rou一般搅在一起。
端着盘子的手变得更加修长漂亮,端着盘子的人也成了他。
啪嗒。
他将装着rou排的器物放在栖身于四周被栅栏环绕的椅子上的人面前。他给那个人刀和叉,但那人没有动作。
那人抬起脸来。
坐在木椅上的人成了他的姐姐。
他则由母亲变成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