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看见路边似乎永远也流不尽的鲜血,嘈杂到震耳欲聋的人声,以及不停闪动的警灯。
他拼命摇头,想把这些令人绝望的场景赶出脑海,下唇已经要被他咬出血来。他自暴自弃地加大身后的动作,试图用身后的快感亦或是疼痛来分散些许注意力。
在巍澜深深埋着头的时候,韩川将目光轻飘飘地投到了车镜之上,看着巍澜诱人而放纵的身体与动作,眸色不易察觉地暗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车终于缓缓停下。巍澜本就有些晕车,如此头重脚轻的姿势维持这么久,更是觉得头晕目眩。
感受到发动机震动的戛然而止,他抬头看向前方的韩川,神情有着片刻的怔愣。
后车门被一把拉开,寒风贯入,他还没来得及瑟缩身体,便觉一件长风衣被盖到了自己身上,随后对方长臂一捞,竟是把自己直接横着抱了出去。
他不敢抬头去看韩川的眼睛,只是凭借本能缩着身体,试图将存在感放到最低。
韩川看着巍澜眼角明显的红肿,以及唇瓣渗出的细微血迹,眉头微皱,在人的臀瓣上狠狠拧了一把。
“别咬唇。”
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再咬,会罚。”
*
到了韩川家里,巍澜心不在焉地自己清理过身体。赤裸着身子极不适应地坐在餐桌前,正巧韩川将餐盘从厨房中端了出来。
餐食很简单,却很精致。一共两份八分熟的牛排,一份上面撒着番茄酱,另一份上面摆着一些过开水烫熟的西蓝花。
他盯着推到自己面前的一份餐盘,手有些许颤抖。
巍澜记得五年前,他也来韩川家里蹭过饭。韩川父母常年在外工作,平时的三餐都是他自己解决。
巍澜说想吃牛排,韩川就做了两份八分熟的牛排,上面撒着自家做的番茄酱,但他那时候不知道的是,巍澜非常讨厌吃番茄。
而巍澜又偏偏是个骄纵惯了的性子,见状直接冲对方嚷着,“我不喜欢番茄,干嘛给我浇番茄酱!你说你喜欢我,连我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
韩川一愣,随即走到他面前将餐盘收走。巍澜还以为他是生气了不让自己吃,还继续叨叨着,“不吃就不吃,谁稀罕你煎的牛排!”
“那你习惯放什么?”韩川忽然问道。
“蔬菜,西蓝花什么的。”巍澜怔怔地答道。
“宝贝别生气,我去给你重新做一份好不好。”韩川低下头把他刻薄的唇紧紧堵住,将最后一丝无谓的挣扎也吞进喉中。
*
或是五年过去,韩川又有了新的习惯,只见他竟给两人分别倒了半杯红酒,随即将刀叉放到巍澜手边。
刚刚那段莫名闯进来的回忆让巍澜心中发堵,他紧忍下想淌眼泪的冲动,一口气将红酒全部喝了进去。
在平日里,他其实是从不碰酒精的。这东西会使他胃痛,使他神志不清。
但他也不知道今晚自己是怎么了。
他像个机器人一般机械地重复着进食的动作,一块牛排被吃得索然无味。干脆自己又倒了半杯酒,再次一口气吞了进去。
此时的酒精能让他身体发热,甚至让他忘掉自己目前浑身赤裸的事实,让他还能对两人的关系有一丝不切实际的臆想。
当他打算闷第三杯的时候,手腕被人半途拦住。
“别喝了。”
这冷漠而强硬的语气与记忆中的温柔截然相反,猛地将他从回忆中强行拽出来,直面残忍而不愿接受的现实。
“我不喜欢我的屋子里酒精味太重。”
“……抱歉。”他用左手将自己从桌上撑起来,“我吃饱了。”
盘中的牛排剩了大半。
胃中的刺痛与灼烧感后知后觉地传来,巍澜麻木地走进房内,跪在床边等着那人进来。
忽然涌进来的这些回忆让他惶恐而畏惧,他不想再将意识放在自己身上。此时他迫切地需要另一个人来确定自己的呼吸与存在,哪怕方式只是毫不留情的鞭打与羞辱。
“你今晚状态很不好。”韩川干净的皮鞋停在他面前。
“……对不起,川哥。”巍澜此时脑中一片空白,而对方话音的冷淡与责备令他无来由地心慌,他只是凭借本能地一遍遍道着歉,弯下身想去吻他的鞋子。
那双鞋在他吻上来之前向侧移开,同时一记皮带甩在他的后背上,带着划破空气的凌厉声响。
剧烈而突然的疼痛使他眼前一黑,头脑一片空白,差点侧倒在地上。
但在那一瞬间,第一个浮现上来的念头竟不是“痛”,而是,后背的伤自己上药够不到,他是不是又会生气。
“叫我什么?”头顶冷硬的声音传来,与此同时皮带似乎又被高高举起。
巍澜全身肌肉下意识紧绷,却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他不住地喘着气,竟一时没说出话来。
“叫我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