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天帝一脉,必将趁此光辉,彻底将三清取而代之,那几个废物,包括你所厌恶的玄拓…’
那是一个雪夜。
风很急,又很大。
霜雪挂树。
世间的一切都很冷很凉…她曾以为自己是热的,枕边之人的血也是热的,就算这天寒孤寂,却总有一人可以相互取暖依偎。
‘一颗独木成林的黄泉木,所做之舟,何下千乘…’
‘…原灵境的历史该由你来改写’
可是没有。
什么都没有。
她兀自躲在那门缝后的拐角,甚至连鞋都未来得及穿,那股骇人的寒意仿若从脚底一直侵到心里。
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是何时开始上霜的。
或许那一日——
她本不该打着只睡一会会的念头趁夜起身在衣料上研究花样的主意。
她不该偷听…本也不该醒。
或许被欺骗到最后,如那些对人世所绝所叹的海客一般,从乘船踏上无垠深海的一霎起,她便已然没有退路。
即使知晓被骗,却还是一如往故的走下去——
为的是什么?
雩岑不知晓。
或许她永远永远都想不明白了。
什么天下之爱,君王之道…都是自己骗自己的小把戏,其实走到这般地步,无非都是戏,也无非都是那份他割舍不下的利罢了。
‘零随!’
‘…快走!’
‘零随?’
‘孤与你赔礼…白日间不该对你如此言语。’
‘零随…’
‘人界这等粗制滥造之物,你倒也看得上眼…若是喜欢,孤回去赠你个千八百支的,倒也未免不可…’
‘零随。’
‘你有什么愿望麽?’
‘愿望?’
‘…你祈神倒不如求孤来的方便快捷些。’
‘阿随…’
‘若有一日…我孑然一身,没有那些的三媒六聘,也没有足以令人荣光的身份,甚至没有可以保护你的灵力…我的阿岑,你可愿嫁给这样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废物?’
‘…….’
那一场场幕幕乍现,还有那寒漠枯枝的雪地,末隼街头的出头,开云河畔的花灯…不周山下那场初雪中,两人漫步于雪下的白头,漫长得好似走到了时间的尽头——
他道:
‘生同衾,死同椁’
却终究…终究只是一场戏。
‘阿随,何谓生死?’
‘万物更替。’
‘之后呢?’
‘万象更新。’
她伏在他的背上,那漂亮的琥珀眸转过头,发丝间夹杂的雪色好似将他的头发都染成了天地一色的雪白,那双长眸却澄澈得像是初晴的太阳。
雪后初霁。
他朗朗地笑。
‘君王之道,若朝令夕改,何谈威信。’
她却愣愣地想要伸手去抓,那美丽的幻觉在那空洞的梦幻泡影之中,斑斓地破灭,瞬间只剩下了空洞的虚无。
………
“你可还好荼儿,你可疼?”
“有没有伤到?”那满身是血的身影摇着她,在那一片不甚明亮的月色中拖着若木偶般呆呆的身躯四下检查,雩岑不知何时却只是空洞地一滴滴掉着泪,收也收不住。
泪痕咸清,重重地砸在对方的身上,其中一滴刁钻地渗入血泊之中,她便觉手下的肩头在此同时却是剧烈一颤,雩岑愣愣地下意识往下摸索,却只挪了一下,便抚到了一道皮开肉绽的伤口。
微微动了一动,小姑娘方才赫然感受到,自己那搭在对方肩头的手掌上,不知何时早已黏黏哒哒沾满了一手的热血。
撕裂而开的衣料边缘焦黑糙硬,甚至透过那后知后觉扑鼻而来的血腥味中,还夹杂着清晰可闻的焦味,那皮开肉绽的血痕足有她手掌长度,只是好在确乎是靠外险险擦肩而过的模样,若是实打实击在身上,恐怕霎那便可将人活活劈成两半。
可玄拓是神啊…
神…也会受伤麽?
她一度以为那满身的腥痕至少有属于她的功勋,可身上惨淡发麻的知觉却是明明白白彰显着,这满身的血,包括那时溅在她脸上的——
全都来源于面前之人。
“别哭…莫哭……”
那手忙脚乱双手尚带着几个未曾磨灭的老茧,拂过她炽热得异于常人的脸颊,那血污却反倒将白净的小脸抹得糟乱,男人确乎又想用衣袖来擦,却终究还是放弃那浸满血渍的衣袖,只得一下下吻尽那颗颗掉下的泪滴,慌里慌张地安慰道。
明明伤的更重得是他。
对方却还一脸无事人一般,涓涓淌着那还未止血的伤口,便急于来检查她的情况如何。
肩膀…
也是在肩膀。
甚至两人伤及的位置不过分毫之差,她曾为他人以身为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