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
雩岑恍然间,只觉自己方才喝下去一整个偌大的宅院。
松叶煮水的天帝陛下,想着便知零随平日喝的茶定要比她如今喝的还要好上许多,没想到如今沦落至此,从前尚不觉得男人有多可怜,雩岑现下品了,却是觉得若是她喝惯了这种好茶,那种松针烹茶的简陋恐怕苦涩得难以下咽。
雩岑向来是求人不如求己的完美践行者,就算偶尔碰上困难也大抵是寻着自己值些钱的东西去仙集上偷偷变卖了,也极少厚着脸皮向他人张口,那时方到七重天租房的钱也在将那张卡的钱一月月一笔笔还完
茶馆内,一道石青身影不紧不慢地背着手从屏风后绕出,望着雩岑匆匆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几千年好不容易攒下的脸面又摔在了地上。
在抖着手三番四次确认了多遍这真的不要钱之后,雩岑几乎是飞也似的逃离了看似不起眼的茶馆,小小的红木匾额上透着低调的奢华,其上二字却令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完全不像是平日用来卖茶的小店会取的——
哗啦…
223、五十
雩岑讨好地追着前面那道愈走愈快的身影一路纠缠,男人的脸色黑得吓人,从头到脚散出一副生人勿进的可怕气息,小姑娘几乎是扯着璟书的袖子一路小跑,方才勉强跟上男人大刀阔斧的迅疾步伐,也不知这人影是从哪突而冒出来的,一见面便狠狠给她弹了个脑瓜崩子。
虽然知道尚有些产量极低的茶价格炒得虚高,雩岑此刻却还是有种想把茶碗里的茶直接嚼一嚼全部吞下去的冲动。
“一两千金。”小厮方一脱言,雩岑便险些吓得把手中的茶碗都给扔出去。
…………
这他娘的也太乱花了!
倒当真是若那个始终未露正脸的老板一般奇奇怪怪的。
“嗷…嗷嗷嗷!”
至于她认识的另一个败家爷们,不久前还一掷万银,给她买了根完全看不出有这么贵的簪子。
钱不要真的可以捐掉啊!
什么家庭啊!这种茶叶还用来泡,烧香供起来不好吗!!!
“自是。”小厮微笑着颌了颌首,“但也是常年有市无价罢了,姑娘此来,方还是缘分。”
“哪这么严重哇……”小姑娘捂着头低声嘟囔,甚至还当着男人的面挥了呼呼几下拳,“正常人哪打得过我,真是瞎操心…欸欸欸!”眼见着一个脑瓜崩又要落下,雩岑瞬时捂着脑门服起软来,“…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麽!!!”
眼角余光瞟着璟书的脸色似有好转,步伐也似慢了些许在听她讲话,小姑娘咬了咬牙,这才闭着眼破口而言道:“我想找你借些钱!”
嘶——
雩岑低着头只顾埋首走路,头一回觉得自己大概有了些许仇富的心里,其实细细想来某个帝君也富得没边,明明近在咫尺却完全与她无关,思绪翻滚间,却猛然撞进一人的胸膛,小姑娘赶忙抬首道歉,却见到了一张颇为熟悉地、黑得没边的臭脸。
小姑娘捂着脑袋哀嚎。
“知是故人来。”
“不。”
温和泛笑的小厮恢复平静的面容,颇为敬重地向那道身影行了一礼后,却难得地欲言又止。
“一个路人而已,您又何必浪费这等好茶…”
‘清君’
“璟璟璟…璟书书书书……”
桌沿边方才男人手边所泡的雪顶寒翠已浅浅凉了个透彻,却依旧抵不住其不断散出的馥郁清香。
“这位…璟公子,欸欸…等等我呀……”
清君?清君。
“若是被人一夕闷头拐走了,看你倒时还笑不笑得出来!”
雩岑魂不守舍地一路走着,又想着也许是某个低调的富豪闲来无事随便开的用来打发时间的小店也说不定,可如此请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喝如此贵的茶叶,恐怕也是个败家爷们。
璟书恨铁不成钢地一甩袖,转身欲走,雩岑却又赶忙扯住男人的袖子一路小跑跟上,未免又多生事端,干脆将心里憋了好久的话一股脑地全倒了出来:“那个…那个,我跟你商量个事可否?……”
男人的步伐愈加快速,两人此番折腾下来一路不知误打误撞擦碰了多少人,就在雩岑以为自己要被彻底摇甩出去之时,面前疾行的身影却一瞬间倏尔停下,不防之下她竟是一个惯性一把撞进了璟书的后心,揉着头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便又被转过身来的某人气狠狠地再弹了几个脑瓜崩。
琥珀色的眸内蕴出满满的探究之意,嘴角却勾起一抹浅笑,背着手依旧看着外头空无一人的街道,像是回答身旁小厮的疑问,又像是喃喃自语:
钱包疼。
“千千千…千金???!!!”
“你说说你…!!!”璟书却仍是一脸不解气的模样,明明他本就没走远后来还一路跟着,谁想到这个臭丫头一转眼自己溜没了影,反叫他好找,“整!日!瞎!跑!”
“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