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岚与许嫣然之间的明争暗斗。她现在心情很乱,偏偏许嫣然还要往她眼前使伎俩,招人烦得很。
可她同样也气着陆明岚。这个人的所作所为,她竟然一丝一毫都看不懂了。
少女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吃人游戏。
“那就走吧。”苏芷北翻身骑上一匹大马,“你们愿意送,我却之不恭。”
白发老妪和四个壮汉同样跨上马背:“仙师请。”
苏芷北侧头看了老妪一眼。
她低着头,满头银丝格外亮眼,看不出脸上的表情。
没事。
苏芷北自我安慰道。
她们不过是担心我使诈,只要我不回来,哪怕让老妪跟着又何妨?
“就此别过。”苏芷北策马而出,将陆府远远甩在身后。
陆昭河将联络人约在他们最常去的天香楼。
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面对几十岁的成年人,未曾露出半点稚嫩之态。
“公子叫小的来有什么吩咐?”黑衣人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
“近来,明岚哥哥要干一件大事,你知道了吧?”少年把玩着手中精致的紫砂茶壶,漫不经心道。
“小的知道。”
陆明岚要与许嫣然殊死一战,自然得把消息通知给手下人,号召他们集结。
“为了助明岚哥哥一臂之力,我也有件小事要吩咐你。”陆昭河朝黑衣人招招手,“来,你过来。”
仆从凑近道:“公子尽管吩……”
一柄精致的小刀,分毫不差地刺进他心脏。
“我要你去阴间继续帮明岚哥哥的忙。”
陆昭河轻轻抽出手,拿白帕子把沾染的血迹擦净:“收拾了。”
屋顶上跳下来两个人,将死不瞑目的黑衣人尸体抬走。
陆家的公子们,狠厉一脉相承。
许嫣然好不容易做了一个没有鬼怪的梦。
梦里的她回到了十三年前。
许兰婷涨红着一张脸,艰涩地问她:“我对你还不够好么?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做……”
许嫣然笑道:“你对我很好,没有你我会更好。凭什么同是一家姐妹,你夫君风度翩翩,家财万贯,我夫君英年早逝,一贫如洗?”
就因为她是嫡女吗?所以向来一帆风顺,无忧无虑?
“放……放过我……儿子……”许兰婷一边咳一边喘道。
“他不会死得那么快的。你们俩接连去世,会有人怀疑我的。”许嫣然掩嘴笑道。
天空中劈下一道闷雷。
许嫣然从梦中惊醒,尚还在想,当初要是大胆一点,直接弄死陆明岚就好了,省去许多麻烦。
仆从在屋外急切地敲着门:“夫人不好啦!外头传来消息,老爷他……他押货出了意外,掉下悬崖……”
许嫣然的心中骤然也闪过一道惊雷:陆明岚想要的,恐怕不是家产。
他要她的命。
陆明岚坐在冰凉的地板上,面前是个灼烫的火堆。
他身旁垒着一摞一摞的账本与纸张,都被他挨个丢进火堆里。
橙黄色的火舌舔舐过沾满了墨迹的纸张,将一切痕迹都燃烧殆尽。
从今以后,或许没人会知道他为了复仇做过什么,知道他的每一笔资金流转,知道他所有不能外言的秘密。
最后一张纸燃尽的时候,屋里跳出两个黑衣人:“公子,准备妥当了。”
屋外经过漫长的黑夜,天际泛起鱼肚白般的曙光。
陆明岚说:“很好。”
他望着窗外的曙光。
不知道,这是谁的曙光?
一百二十五,清平乐
“叫上所有护卫,跟我去杀了陆明岚!”许嫣然咬牙切齿地嘶吼。
“夫人怎么了?”雨娘子战战兢兢道。
昨儿送走苏仙师时还好好的,怎么一觉惊醒突然要杀大公子了?这么明目张胆的,不怕授人以柄吗?
“夫君死的时间太巧,绝非偶然。他连他亲生父亲都敢杀,对我这个后娘还能有什么善心?”许嫣然急匆匆地套上衣服,“快!一定要快!在他动手之前先杀了他!”
浩浩荡荡的护卫冲向陆明岚的庭院,将方寸之地包围得水泄不通。
一如既往的花香与蝉鸣仿佛把凝重的杀气隔绝在青墙黛瓦之外。
许嫣然站在人群后方,刚要支使个小厮去探探路,耳畔却突然响起袅袅琴音。
那琴音平和舒缓,圆润饱满,仿佛断了线的珍珠一粒粒滚落在白玉盘中。若细细听,似已看到指尖弹动过后,琴弦颤动的朦胧余影。
这是一首《清平乐》。
最是修身养性,平心静气。
许嫣然却被气得发抖。
谁都知道陆明岚七岁以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七岁之后却沉迷玩乐,一切才艺通通荒废了。
原来,他竟然还在偷偷练琴,而且弹得如此精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