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风景渐渐热闹,黄包车穿梭,玩风车和肥皂泡的小孩拖着鼻涕乱跑。时间已到午后,陈嘉扬看表,郑寄岚停车,“都过饭点了。盛实安饿了没?前头有粤菜馆子,随便吃点。”
郑寄岚一马当先下车去点菜,陈嘉扬也推开门,盛实安轻轻叫了一声:“陈嘉扬。”
他尚且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只看见她眼睛有点肿,猜是昨天晚上弄得太晚,于是随手在她鼻子上一捏,把她怀里的花盆拿开,“动作快点,下车,吃完回家睡觉。”
盛实安摇摇头,看着他的眼睛,“我不回去了。”
她的神情如此安静而郑重,陈嘉扬满眼的笑意缓慢地一层层退chao,最终展平俊秀的眉眼,瞬也不瞬地注视她。
他们在同一个瞬间同时想起几天前那段荒唐仓促的对话,彼此心知肚明,这是那场求婚的答案。
陈嘉扬半晌才有点反应,他倾身向前,把手肘放上膝盖,目光朝向车前,用全身上下每一块骨头每一块肌rou发力,竭力隐藏表情。
城市滚烫飞扬的空气渗透进车里,而沉默铺满了狭窄的车厢。茉莉花盆搁在他们中间的车座上,盛实安摸摸口袋,昨晚捏着睡觉的半盒烟还在,就抽出一支点燃。跟在陈嘉扬身边,早早地体会过了人间的所有快乐,金钱权势酒Jing和尼古丁都是好东西,哪怕是在这种时候,她也能做个吞云吐雾的大烟鬼。
陈嘉扬终于转回头,“实安,你不原谅我,是不是?”
他始终感到亏欠,而盛实安没为自己承担过的难过说话,那些故事看似早已被轻轻揭过,然而他知道蜻蜓扇翅膀都会有回声。此刻他问得平稳,定论冷酷,注视她时不多一丝情绪,然而很快就又用肩和背面对着她。
烟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盛实安也没有再点燃,对着他的背说:“荔山公馆太远了。”
荔山公馆太远太高,每一个日夜她都飘在云端。
他觉得窒息,靠回车座,想要开窗,盛实安抓住他的手臂,隔着花盆,倾过上身,仰头亲吻他的嘴唇。
谁都没有呼吸,仿佛彼此是张蝉翼似的画,吹口气就会飞散,然而吻了很久。最后的时候,她抵住他的额头,轻声告诉他:“陈嘉扬,我说不清。我十八岁了。”
怕自己太喜欢谁,恨自己太喜欢谁。功利自私瞻前顾后是长大的副作用之一。
她还是回到那间小公寓里了,左邻右舍都空着,着实吓人,打电话问了郑寄岚,得知自己可以随便收租,于是在笑话版面上偷了一块,张贴自己的招租广告,慢慢地,楼里也住满了人,每月九号给包租婆交钱。
盛实安这人抠门,发了财但不露富,照旧每天哼着歌去买鸡蛋灌饼,吃着饼去上班,快到秋天的时候,她请同事们吃炙子烤rou,但席间没人给她好脸,因为她竟然辞职。
刘总编凑过来打听,“小盛是要去何处高就呀?怎么把老张酸成这样?”
盛实安偷偷看看张总编那张臭脸,附耳过去,把新工作所在的杂志名告诉刘总编。
刘总编“哦”的一声,倍感形秽,“那是该辞、该辞。”
经过大集团内部的几场派系斗争、繁缛的公文流程,时隔数月,盛实安的新工作终于尘埃落定,正是之前去面试过的时尚杂志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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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感叹号很长,谢谢大家的珍珠,祝女儿事业长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