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他真的觉没了腿也挺好的,至少爸妈能关心他,会定时来医院看他。
虽然饱受复检的折磨,但他依旧觉得挺幸福的。
有次理疗,正碰上妈妈来探望,她疼爱的抚摸着他的额头,满眼的心疼。
他害怕妈妈会失望,忍着剧痛,逞强的说“妈,我答应你,一定会站起来的。”
她苦笑着,眼中闪着泪光,不忍的摇着头“不管你能不能站起来,都是妈的好儿子。”
有了她这句话,他站起来的欲望变得更大了,他渴望一直以来都没触及到的母爱,也渴望着继续做回那个让康家骄傲的长子。
于是他加强了训练,废寝忘食的想着怎么像个正常人一样行走,甚至不惜剑走偏锋。
肌肉练习是他第一步,他瞒着医生和理疗师,没日没夜的练习。
但上天还是把不幸给了他。
“病人的骨骼磨损的很严重,肌肉也在迅速萎缩,而且还伴有并发症,医院的建议是截肢,不然他整条腿都会坏死。”
当时他高烧不退,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依稀能感觉到床前的人影,和轰鸣不清的声音。
妈妈犹豫了,但爸爸十分果断的接纳了医生的建议。
“不...我怕孩子会受不了打击,你不知道他练得多辛苦,就是为了站起来,如果现在...”
“就算他站起来,难道就不是残疾了吗?你醒醒吧。”
“可...”
“行了,听医生的吧,不要再耽误时间,一会我还有个会议,小硕那边你不要太苛刻了,他才十二岁。”
说完,爸爸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番简短的对话让康纳如同雷震,五脏俱焚,彻底将他打进无底的深渊。
他才明白,原来自己所有的付出也只是徒劳,根本改变不了任何。
再次醒来之后,已经是一个星期后,他的腿被高位截肢,需要长久的卧床静养。
在这期间,他每天形如朽木,随着太阳的升落,被强制休息和活动。
他不再奢求任何东西,也不再犯傻的去渴望什么亲情,甚至想过去死。
或许是上天把善意都给别人,反将恶毒刻在他的骨髓里,在一次自杀失败后,他突然想通的重生了。
凌晨的钟声敲响,震回了他的思绪,暮色笼上层层寒雾,康纳的眼睛散发着彻骨的寒凉。
可就在这时,温热的身体突然贴上来,从后面轻轻地抱住他。
他错愕,没想到储淮还没睡着。
之后他听到一声老气横生的轻叹,一只手按着他的后腰,轻轻的按揉起来。
这是故意在等着他睡着后,给他按摩?
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有些不敢相信储淮会这样体贴。
储淮跟他是两个极端,如果不是他硬闯,根本不会共存在一个世界里。
储淮为人纯良和善,待人斯文有礼,与他本性恶性难驯的他截然相反,可就是因为天使足够善良,才会不知险恶的去救本该下地狱的恶魔。
只一次,他就无可救药的喜欢上这个小自己八岁的男生。
有违人伦也好,道德败坏也罢,与他而言,都没有什么影响。
只要储淮一句话,他就觉得世界还在挽留他。
“嗯...”
康纳故作装作在睡梦中的嘤咛,翻过身,面对着储淮。
唯恐惊扰到男人的储淮吓得赶紧抬起手臂,不料人直接投怀送抱的贴了过来。
均匀有力的呼吸声让他放松了警惕,缓缓落下手臂,抱着康纳。
中秋节的前一晚,储淮跟康纳简单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康纳坐在书房里,聚精会神的看着文件,似乎很忙的样子,面对他的辞行,连头也不抬。
“走了?”他恍然若失的问陈叔。
“是的。”
康纳沉默的抬头,缓缓合上文件,停止了伪装,他承认自己是不舍得,可储淮却不是。
男生迫切的回到父母身边,没有一天不期盼着一家人团圆。
“少爷,我们也可以准备回家了。”
“家?”他神色微变地不屑置辩“无非就是让我给康硕面子,给他一个有实权的位置。”
前段时间康硕因为跟自己置气,居然堂而皇之的在董事会上大闹了一场,简直是愚蠢至极,如果私事可以公开解决,那哪还有清官难断家务事之说。
康硕,你我的过节从你出生就开始了。
“走吧,再不回去,估计就该打电话来催了。”
夜幕降临,霓虹灯点起城市的脉络,遥遥晚辉从挡风玻璃上划过,遗落一片片交错的光影。
黑色的汽车直接来到康家,康纳看着灯彩通亮的别墅,只觉得刺眼,过往的记忆如同无尽的梦魇,让他触目伤怀。
距离上次回来吃饭已经是两年前,还是为了把储淮名正言顺的接走。
推着轮椅进到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