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和五年春,宣帝陈攸宁娶安亲王萧令仪为后,虽是继后,婚仪之时未有举国欢庆,但朝中大臣无不为圣上能够降服安亲王暗自松了口气。然而六月后入秋,朝中还未寻到合适的人接过皇后手中的兵权,十九岁的少年天子竟禅让于萧后,女帝登基,朝野震荡。不是没有保守旧城死谏,也不乏青年俊才力挺女帝,朝堂日日如同下城的菜市口一般,争论不休热闹非凡,几位须发皆白的老头面红耳赤的在龙椅下涂抹星子飞溅,让人不由得担心老人家是否一个不小心便会背过气去。
陈攸宁在上头坐立不安的,身边萧令仪却始终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她听闻褒奖之词只是笑而不语,被人谩骂时面不改色,反于大殿上握了陈攸宁的手,扣了十指安慰他。
总之无论如何争论,边境十万大军,加上宫中禁卫皆只听从萧令仪调遣,那些擅于磨嘴皮子的人只能选择服从她,或是丢掉脑袋。只是这一次稍微有些不同,萧令仪还没开始杀人呢,陈攸宁便为了那些脑子转不过弯的老家伙四处奔波。据他身边的暗卫来报,陈攸宁亲自登门求了不知多少氏族权贵,他言辞恳切。痛陈利弊,让他们不要因为虚名而拂逆萧令仪,将命留给百姓社稷。那段时间他成日奔忙,虽然人没瘦太多但成日眼眶青黑,夜半回到宫中双腿酸软浑身乏力,倒入床榻便睡了过去,害萧令仪与他亲近的时间都没有。好在他这么辛苦,确实得到了回报,萧令仪得到帝位之时,并未再次沾染满手血腥。
禅让大典于寒露举行,京城大街小巷之中落满枫叶,宛如十里红妆。
“萧姐姐。”陈攸宁已经换下了龙袍,他身着一袭青蓝色的礼服,上面绣了墨竹青烟,倒是比龙袍更加合称。大典在即,他多少有些忐忑。
萧令仪伸手替他理了发髻,拍了拍他的双肩让他放松:“你我成婚半年了,还称我做姐姐?”
陈攸宁听后垂下眼角:“可那……”他们的婚礼其实只是为了让禅让名正言顺的幌子而已,是皇室常见的政治联姻,虽然他心悦萧令仪多年,但因身子是那副样子,他自认是配不上她的,不敢想的过多,怕自己越了界限让她生厌。
“我又未曾说过与你和离,不过往后大约该你做这君后了。”可萧令仪却从未如此做想,她自然是因为心知他们两情相悦才允了婚事。过去几年两人走过数道弯路,如今她做了女帝,理所当然要让他继续留在身边。
“……”听了她的话,陈攸宁脸颊染上红晕:“萧令仪……陛下……”他颤声改了口,却被她勾了下巴吻住,待到他被亲的头晕目眩,才被她饶过。
“你这一辈子都是跑不掉的,所以别再胡思乱想了。”萧令仪舔了舔嘴角笑道。
“……嗯。”陈攸宁乖顺的点头。此时他满心满眼只剩眼前的人,门外礼官的声音,听上去也不那么让他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