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唐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凌波你去哪儿了?怎么从昨晚到现在一直联系不到人?爸妈找不到你,急的都快报警了。
文轩的语气因为慌张,略显急促,哪里还是那个法庭上据理力争时也不慌不忙侃侃而谈的人。
陆唐也是此刻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和文轩说过话了。
明明,大学时好的恨不能穿一条裤子。
很多人都说他们性格互补,陆唐却总觉得在人际关系处理上,自己和文轩是一样的人。
对所有人都客气而疏离。
自己的疏离显露在外是高傲的唯利是图,文轩的疏离对外却是一种春风化雨的虚伪温和。
一群人瞎了眼一样看不出他的虚伪,把他当玉面菩萨似的供起来夸。
按理说,如此淡漠的两个人应该老死不相往来,奇怪的,却一见如故。
彼此都城府极深,做事滴水不漏,看着同龄人手段低劣的耍心眼,像看小孩子过家家。
情绪掩饰得再好,心底也还是带了一丝轻蔑和不屑。自然不可能与他们交心。
两个人又极其慕强,棋逢对手一样,混在了一起。
大约也都看清了彼此是什么货色,所以对彼此格外的放心。
说话啊!你怎么了?
文轩好不容易打通了电话,对着手机另一端的沉默,无端的恐慌。
是我。
陆唐相信,即使不自报姓名,他也能听出自己是谁。
陆唐。
文轩的眼睛微微眯起,柔和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凌厉的光。
我应该警告过你,不要再靠近她了。
她发烧了,人还没醒,现在在我家。
陆唐接起电话时,手里还拿着笔,无意识的,在纸上写下了凌波两个字。
意识到自己写了什么,又重新勾画着涂抹掉了那个名字。
她手机坏了,刚修好。你别急。要来看她吗?地址你知道的,我名下的那幢别墅,离我爸妈家不远。
文轩微微震动,他当然知道那幢别墅。
陆唐对自己那幢别墅宝贝的很,庭院里的一草一木,连吊顶灯光上的螺丝钉都是他亲自挑选的。
大学时户外团开聚会,一直在陆唐父母家。
陆唐母亲也不嫌他们吵,不忙的时候,还主动下厨帮他们做饭。
夜里一群人玩通宵,陆唐哪怕逼着人打地铺,都不邀请人去住相隔不远的自己那栋别墅。
只让文轩进去过。
很多人还经常开他们两个玩笑。阿木闹的最欢腾。
陆唐你这就厚此薄彼了,既然说了那是你未来老婆才能住的,凭什么文轩就能住进去?你要是弯了提前说一声,我拿着爱的号码牌第一个排队。
陆唐一脚踹了过去:滚吧你。啥时候长得比文轩好看,再来跟我讨论弯不弯的问题。
往事袭上心头,文轩深呼吸了一口气,很难界定此刻萦绕心头的情绪是什么,最强烈的念头就是:赶紧把凌波从他那里接回来。
陆唐像是能隔空看穿他一样,补充了一句:她病还没好,就别折腾她了。我这里医生保姆都有,你还有叔叔阿姨都要上班,她在我这里,也有人照顾。
这大约是两个人身为同类势均力敌的默契。
文轩抿着唇,再没有了其他人跟前春风化雨的温和,无比淡漠地开门见山问了一句:
陆唐,你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