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遣怀
》。
当年她与张尚均是琴画双绝,其父李唐与张择端皆是书画名家,真可谓门当
户对。
怎奈李氏之父李唐晚年不得志,嫌张择端被哲宗贬为庶民,不许俩人婚事,
这才有了蔡太师横刀夺爱,毁了俩人一生。
她顺着这琴声走进一片绿竹丛中,立在一竹舍外,缓缓说道:「贱妾突闻雅
奏,相求先生一见。」
便在此时,铮的一声,一根琴弦忽尔断绝,琴声也便止歇。
一人掀开竹门,揉了揉眼,呆立当场,正是张尚。
李贞芸见他一身布衣,面目消瘦,心中又是一酸,唱一轻喏道:「一别二十
载,张郎,此番贱妾来得唐突了。」
张尚乍见前妻来访,心神大乱,一时不知如何相认,欲伸手搀扶,又怕不妥
,哽咽道:「贞……贞娘,你,你怎幺来了?」
贞娘乃李贞芸小字,二十年来从未有人唤起,今日听见,李贞芸顿时清泪涌
出,她抹了抹泪道:「贱妾此来,只为了却一桩心事。」
张尚不知所措,忙将她引进房了,端茶奉水,乱得失了方寸。
待俩人在屋中坐定,均垂首不语。
李贞芸知道尴尬,她抬眼扫了扫屋内摆设,竟与当年俩人做夫妻时无异,知
他仍不忘情,更是芳心跌宕,颇为感动,轻声道:「贱妾今日来,实因思挂女儿
,前来探问。算来,她们一个二十有三,一个刚满二十,不知可有嫁得好人家?
」
张尚含泪道:「贞娘,劳你挂心了。贞儿芸儿,皆已嫁人。我本想托人告知
,只怕当年那誓言,恶了你的性命,便……便……」
李贞芸点点头,也流泪道:「贱妾早将生死至之度外,只怕害了你,也不敢
托人前来相问,如今,如今却再也挂不住思女之念,今日只求相告,便回。」
张尚擦泪道:「贞娘放心,我怎能不好生安置贞儿芸儿。我被蔡京那老贼强
任作教头十余年,后结识了林冲林贤侄,如今他已做八十万禁军教头。那林冲为
人正直不阿,一身好本领,便将贞儿嫁给她,二女芸儿,已嫁与林冲师弟陆谦,
也是个有官职的人,如今已做了虞候。」
李贞芸乍听到林冲名字,吃了一惊,想起今早所遇之人,忙问:「那林冲,
可是个豹头环眼之人?」
张尚奇道:「正是,贞娘可曾见过他?」
李贞芸长疏一口气,不想那人所提的他家娘子,正是我那贞儿。
想到这林冲虽相貌丑恶,确是个不爱女色的正直之人,又有一身好本事,顿
时大喜,便将今早与林冲相撞之事说了,又问:「为何我那大女儿,改名若贞?
」
张尚脸一红道:「实因贞娘别后,甚是挂念,只望二女长大成人,能如其母
一般娟慧,故各自改名为若贞若芸。」
李贞芸心下感激,眼圈又红。
俩人多年未见,今日重逢,均感亲切,言语也多了起来。
张尚便将这二十年来如何将二女养大成人,二女性格长处,从头备细说了。
只听得李贞芸如痴如醉,不觉已至午时。
李贞芸勐然想到,此番出府已久,那蔡京虽再不见她,但耳目众多,自己去
高衙内处,即便被探知,也不过是偷人,气死那老贼,但在这里若被老贼知道,
却妄害了张郎性命。
当即便要告辞。
张尚哪里肯依,忙摆下素菜,强留她吃午饭。
她探得二女均有归宿,心下甚喜,便留下吃了。
这些年来,她日子过得当真是食不能咽,今日这顿虽是素饭,却吃得最香。
饭后张尚再留她不住,只得送她出村。
她怕村中眼杂,坚持独自出村,不让张尚出屋。
张尚只好撒泪相送。
李贞芸出了村,上得马车。
她心事一了,顿感周身轻松。
心道:「如今大女二女均好,只三女被那昏君瞧中,便是高衙内也赎她不得
。须将此事告知衙内,托他想些法子,托人转告三女身世,再作理会。」
想到要见高衙内,他那性火如此旺盛,一见自己,必有所求,不由羞红上脸
,浑身发热。
她将心一横:「我已是残花,只为报复蔡京,还在乎这身子作甚!不如便与
他好上,做对露水情人,了此残生,图个一时快活。」
想罢,便央车夫驶向太尉府。
行至府前,用丝巾掩了半截俏脸,使了些钱,见到外堂当班的朝儿。
那女使朝儿认得她,知道是衙内新认干娘,实是相好,却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