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布置完毕,谢知真披麻戴孝,跪于堂前悲切痛哭,一张张黄纸落入火盆,不过片刻便化为灰烬。
“谢夫人,您就成全了郡主的一片痴心罢!”
林煊脸色一变,走近前对她低声道:“姐姐,那位是敏宜郡主,知道了明堂的死讯之后,她闹着要殉情,教王府的护卫们拦了下来。宁王怕她出事,派人将她送回长安,大抵是和我们前后脚到的,也不知这一趟过来所为何事。”
第二日,谢知真不施脂粉,一身缟素,看着下人们将谢府大门到内宅门尽数打开,用白色的纸糊了,在院子里搭起孝棚。
上睡下,一夜起来看了她好几次。
林煊看到画像吃了一惊,直叹姐弟血脉相连,心意相通,将这幅画裱好,和挽联一同挂在孝堂灵桌之上。
“就是,她不顾女儿家的脸面,穿成这样过来,若是被你挡在门外,往后也不好嫁人……”
她哭得哀哀切切,显然是对谢知方情根深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消息很快传开,谢知方生前也是位声名显赫的风流人物,又是为国捐躯,众人皆叹天妒英才,唏嘘不已。
一时之间,前来吊唁的达官显贵络绎不绝,门庭若市。
宁王因爱将身死而悲不自胜,特意赶回长安,说是要亲自参加谢知方的葬礼,陛下与皇贵妃亦另有抚恤,赏了个“忠勇侯”的谥号。
停灵三日,谢知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来,玉容憔悴,身形羸弱,减了两分杨妃颜色,却添三分西子病容。
一切准备停当,忽听门外有号哭之声。
季思敏伏在地上,见谢夫人迟迟没有回应,咬了咬牙,哭道:“若夫人不肯接纳我进门,我就一头碰死在这里,反正明堂不在,活着也没甚么趣味,还不如和他葬在一处,修个来生的缘分。”
第一百二十七回朝朝暮暮人送葬,你方唱罢我登场
生得美貌的人总会占便宜些,更不用提敏宜郡主身份贵重,又怀着满腔痴心想要嫁给死去的年少将军为妻,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谢夫人见围拢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实在不像,便硬着头皮走上前,问道:“敏宜郡主,您这是……”
谢知真对林煊低声说了几句话,缓缓走过去,隔着门槛打量季思敏。
谢知真转过头,看见一个青春美貌的豆蔻少女身着大红色的凤冠霞帔,越开熙熙攘攘的人群,泪流满面地走上台阶,跪在谢府门前。
她轻轻按着心口,对季思敏柔声道:“郡主,我是明堂的姐姐。逝者已逝,您若是想要送
此话一出,四周鸦雀无声。
亲友故交们分批进来拜祭,她带着妹妹一一还礼,神情哀婉,令人望而生怜。
“您是谢将军的母亲罢?”季思敏从她的气度和打扮辨出身份,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说出惊世骇俗之语,“我一心倾慕谢将军,虽不能在他活着时相伴在侧,或可在他死后得偿所愿。求夫人成全我,允我嫁与明堂的牌位为妻,做他的未亡人,为他扶灵守贞,代他奉养双亲。”
无数白色的布球挂在半空中,树梢上缠满白色的布条,寒风一吹,“哗啦啦”直响,听起来好不凄凉。
谢府请阴阳先生批了书,定于十月廿五日未时下葬。
她走进书房,拿起纸笔,想要绘一副弟弟的画像,却不知道时隔三年,弟弟长成了什么模样,因此迟迟无法落笔。
……
林煊亲手写了讣告,和谢夫人拟定单子,使小厮们分班往各亲眷处报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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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葬这日,她觉得棺内仅放些盔甲残片实在可怜,找出四套谢知方离家前穿的旧时衣裳,叠好放进去,想了想又翻出两套自己的衣裳,与他的放在一处,也是取个陪他在黄泉底下作伴的意思。
当然,明眼人都知道,谢家已然绝了嗣,再无可以顶门立户之人,这场浩大隆重的丧事,不过是最后的荣光罢了。
这场景符合普通百姓们对于名将佳人的所有想象,很快便有人为她帮腔:
犹豫半晌,她仿着梦里那位白袍将军的模样,画出的人和三年前的他有四五分相像,却又有些陌生,面容英挺,气质磊落,双目隐约含情,唇角似笑非笑,生动传神,惟妙惟肖。
一想到弟弟为了自己对她不假辞色,因着公然抗旨还挨了一顿毒打,谢知真觉得心口又被利器狠狠刮了几道,疼得头晕目眩,喘不过气。
到了深夜,她仍不肯起身,对着棺木哭泣不已,哀毁逾礼,竟至吐出星星点点的鲜血,声嘶力竭,数度昏厥。
季思敏生得花容月貌,性子又单纯热忱,满心满眼都是弟弟,口口声声要嫁给他的牌位抑或为他殉情,确实是位极好的女子,说是世间男子的择妻标准也不为过。
她早从谢夫人的书信里听说过对方的事,可闻名到底不如见面。
第一百二十七回朝朝暮暮人送葬,你方唱罢我登场<嫁姐(姐弟骨科、1V1)(鸣銮)|PO18臉紅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