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暗淡,郊外暗蓝的天空出现点点星光,盛一梁载着滕焕朝着居民区骑去,那里是滕焕住的地方,小雨刚停,他们在外面胡闹了有很长一段时间,夜风迎面吹到脸上顿时感觉浑身舒爽,滕焕此时就侧身坐在车子的横杠上头靠着盛一梁的胸膛,闭着眼睛正在假寐。
“风吹着你,冷不冷?”盛一梁说着伸手朝滕焕握在横杠上的手摸去。
“不冷。”感受到了熟悉的温热,滕焕轻轻睁开眼睛,长长的眼睫犹如扇子一般缓缓煽动,他低声说着,嗓音有些沙哑,喉咙也有些发疼。
“你现在这样可别睡着了,怕你感冒。”盛一梁关切地说,搭在滕焕手上的那只手也随之轻轻摩挲着。
“嗯,不睡。”滕焕随意应着,音量越说越小,眼皮早已经合上。
“焕?”盛一梁看了眼前面平坦宽阔的乡道,又看了看怀里开始张大嘴的滕焕。
“嗯?”滕焕闭着眼应着。
“别睡哦。”
滕焕轻笑了一声,睁眼把搭在自己手上的那只手移到车把上握紧,扭过头对盛一梁抬眼莞尔一笑道:“你别管我了,好好骑车吧。”
一排排忽明忽暗的路灯路过,显得滕焕的眼睛格外炯炯有神,那是仿若只有某人才能看到的,如此动人的双眼和笑颜,他觉得那里面似乎装下了整片星海,白天看不到只有夜晚才如此闪烁,而他就在这片星海中犹如迷失了方向的渔夫并且甘之若饴。
两个月前——
盛一梁是个在城乡跑业务的业务员,整天从早到晚多地折返,来来回回的,忙得不可开交。
他这个人蛮拼的,天一擦亮,鸡都没叫呢,他就先从皱巴巴发chao的床铺坐起来,迷迷瞪瞪地伸手去摸床头柜上那插着充电线的手机,开始浏览查看各种消息邮件,该回复的回复,该准备的准备,一大早就把计划安排都做好了。他那矮柜上,还放着一副铁架框的平光眼镜,这眼镜就是用来装饰的,是他朋友推荐戴的,这位“热心”友人边笑边说这能遮遮他脸上那跟在道上混过似的煞气,盛一梁听完后当场就问候了一下他那朋友的亲戚,不过最后还是找了一家眼镜店买了一副平光镜。
那镜片上现在模模糊糊的,盛一梁戴上前,对着哈了口气然后拿床上的毛巾被擦了擦。他起身到厕所解手洗漱,草草弄完后开始穿衣服,现在正值夏季,他在家就短裤一条,这一来是凉快,二来是他懒得洗衣服。这个季节上班,他跑业务时那看似正统的白衬衫被汗水浸得一次比一次shi,臭烘烘的每天都得扔水盆里去洗,第二天如果干了就继续穿,没有就从柜子里那堆成一坨的衣服里挑件看上去干净平整的穿上,以防万一,他在单位柜子里还有一套备用的。
换好了衣服,拿上必须的东西,他就出门了,一日三餐他全是在外面解决的,家里的厨房几乎保持着自己刚来时的原貌,他这人饭不太会做,柜子里只有红烧牛rou的泡面,他也没时间琢磨这些,找个能塞嘴里饿不死就得了。在外挑都是速食,早上好点,吃个煎饼卷饼包子米粥豆浆啥的,中午和晚上就十分随便了,不是快餐就是泡面,不是面包就是饼干,这都是随缘的事情,没个准。大概他早就忘了那热腾腾刚出锅的那些饭菜的滋味儿了。
房子周围放眼一望的绿绿葱葱,能看到山和林子,他租住的地方在大丰区最边缘的一栋矮楼里,房子有两层,半新半旧的,就他一人住,挺清净的。
虽是两层但租金却便宜的很,倒也不是因为什么闹鬼死人之类的玄乎事儿,只是因为地方太偏了,啥都没有,这里的房东又急着想挣点小钱好去搓麻,所以才低得十分离谱。
方圆二里,就这么一个小房子孤零零的待在那,活像个刚被人遗弃的破屋。每逢雨天,就会有各种各样的水洼。第二天一早,天晴了,几个水洼连在一起就像成了一口大湖,颇有种水光潋滟晴方好的感觉。看着让人心旷神怡,宠辱偕忘,但景好归好,盛一梁还是得出门工作的,他从一层的门口把那上世纪的老古董二八自行车推出来,他得骑着那个去公交站。这车子是他爷爷留给他的,载着不少的回忆,这么多年过去老古董成了老顽固,一直陪着自己,盛一梁念旧,一直很爱惜很注重保养这个车子,现在看着也很新。
盛一梁把车往前推了推,左脚踩上踏板右脚蹬了几下最后腿一横跨上了车,向远方的车站骑去。
自此,这一系列的动作都已经习以为常,在外繁忙的工作已经让他累的没时间去矫情什么,抱怨什么,他可以抛开所有不必要的胡思乱想,其中还包括他喜欢男人这件事。
喜欢一个人跟性别没啥太大关系,盛一梁从很早以前就这么想了,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
他的高中时期,毁灭与打败之间他和他似乎只剩下了打败。
毕竟他们不是桑迪亚哥也成为不了桑迪亚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