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祁佑听罢,神色未变,将手中茶盏轻轻放回桌上,抬头看向主位上的沈为欢:"对,祁佑此生所求,不过长公主殿下能喜乐安康,得偿所愿。"
沈为欢皱眉:“孤的女人自有孤来护来宠,还轮不到...”还没说完的话被周祁佑打断。
“陛下想必也查过,我三岁失了娘,七岁阿爹因为上山砍柴不慎掉落山崖,在大街上卖身葬父遇见了公主殿下,她将我买下,安葬了阿爹。让我在这公主府住下,一住就是十来年。”
楚予乐买下他时才五岁不到,也是一次因缘巧合。她那日极想出宫玩,可不得不去上书房听课,几堂课下来,心不在焉的小公主啥也没学到。终于熬到下学,她随意将东西整了整,准备一溜烟地跑路,就被一顶烟杆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脑袋。
她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巴巴抬头时就看见夫子严肃的脸庞:
“你这小丫头,一个上午心神不定,也不知道脑子里想些啥?”
楚予乐撇了撇嘴,反驳道:“我哪有?”
“那你说说,老夫刚刚最后讲了一句什么话。”
“......”她答不上来。随即又被重重地敲了两下脑袋:“老夫最后讲的是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小丫头不认真听讲,回去给我好好把注释抄三十遍。”
这样弄下来,一向懒散的公主殿下倒是真记住了这句话。出宫玩时恰好碰上卖身葬父的周祁佑,难得动了恻隐之心,将他买下,本来想带回宫中,可宫里男人除了皇上就是太监,不得不安置在皇上赐的公主府里。大昭先帝也是真宠这个女儿,按祖例礼规,公主府要等公主出嫁时才能赐。楚予乐倒好,刚满周岁,先帝就下令为她打造公主府,只是楚予乐这个正儿八经的公主还没住进去过,周祁佑就抢了个先。
说起这公主府,楚予乐还真没正式住过多久。大昭先帝先皇后还在世时,哪舍得让这个宝贝女儿搬出宫住,后面叛军入境,沈为欢下山相助时,为了避嫌,她倒住过些日子,和周祁佑的关系也是那时突飞猛进,只是后来因为一些不好说的原因,她又回宫住了,直到五年前,他一走了之,她才又住了回去。但和周祁佑书信往来一直没断。
沈为欢目光沉沉看向面前这个神情坚定的男人。同为男人,又是这五年明争暗斗中惺惺相惜的对手,他自然明白男人这些话代表着什么。他咬了咬牙,想知道宫里那位小公主是怎么想的。但当他抬起头,看着这偌大的公主府大厅座椅是上好的檀香木,手边已经微凉的雨前龙井,之前一路走来满地的汉白玉砖,他与她相伴多年,知道这府中一切都是她的喜好,又想起坊间传闻,说宰相早就是长公主的入幕之宾,不然为什么明明有自己的府邸不住却住在公主府。加上这五年来,两人的关系愈发密切,经常会成双入对的深入民间探查事情。久而久之,京城的一些百姓也认得了两人,百姓纯朴,见两人郎才女貌,自然默认为一对。沈为欢,楚予乐那时虽然爱得风风火火,但那是在宫里,宫里人向来嘴巴紧,从来不会在明面上八卦。突然,一股之前从未出现的悔意涌了上来,他做决定向来不后悔,可他忍不住的想若是五年前,他不那么急功近利突然离开,那现在楚予乐是不是早成了他的妻,两人说不定还有了孩子,哪有周祁佑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