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万姿一瞥就收,仿佛会被那袜子蛰到似的,立刻低头把验孕棒伸入测试纸杯。
相当紧张,她盯牢试纸的水痕一路上涨。
男孩子不能穿粉色?
不是,我没有印象我们有买。
哦,我那天去买包,随便挑的配货。
敷衍着,她眼睛没离开过那根验孕棒,即便一道杠清晰可见,她已安全。
可长睫毛敛住了眸光,她的表情也藏着。
她似乎并没有如释重负。
甚至不知为何,我觉得老祖宗也许对了这么一次。
她看起来的确很脆弱。
但万姿这种人,再脆弱也不会说。从浴室出来,她已经恢复平日的自如本色。
梁景明也收拾得差不多了,我们便一起去他弟弟家,探望英雄妈妈,Nana。
Nana也跟梁景行在一起很久了,我见过好多次。她粗眉翘鼻,身高腿长,是个模特,留着一头精灵短发,看起来非常鬼马。
实际上也是,与医生评估完风险后,她选择居家生产;也是她说,我可以来探望新生儿。
为什么不?家养宠物都很干净的,老二还是表哥。
于是,我第一次见到了我人类表弟。
他好小,没有毛,肉粉色,正在安详地酣睡着,全身一股奶香味,但如同某种被剥了皮的小怪物,看起来有点吓人。
显然被吓的不只有我,当梁景行问万姿要不要抱抱孩子时,她直接后退两步,把梁景明推了出去。
我来试试。
梁景明倒挺积极,从弟弟手中接过孩子。
可小婴儿只有一点点大,他又实在高得很有存在感,抱法也不怎么熟练,很像认真地揣着一包糖炒栗子。
他看起来相当好笑,可我们都笑不出来。
因为他太认真了。
低眉俯首,他的眼神软过裹孩子的襁褓。堪比我一个朋友冯乐儿那只威风凛凛的杜宾犬Wolfgang,它第一次遇见小猫咪时,也是目不转睛地完全呆住,热情又无措,只有尾巴狂摇。
时不时,梁景明还看向万姿,像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可万姿全然没有留意。
鬼使神差地,她伸出食指,轻轻碰了碰孩子肉乎乎的手。
小婴儿握住了。
没有人出声。
我们都屏起呼吸,望着他们相连的地方,任由心脏擂鼓般用力泵血。如同浸在羊水里,劈头盖脸都是一种眩晕又温暖的感觉。
即便溺毙,也心甘情愿。
他好漂亮。
万姿的眼睛亮晶晶的,梁景明也是。
嗯。
相视一笑,他们两大一小,完美得简直像一部电影的大团圆结局。
屏幕会慢慢暗下去,王子公主即将过上幸福的生活,观众可以沉浸在片尾曲里,然而
废话!
梁景行从俩人中间探出头来,眉飞色舞一边揽住一个:也不看看他妈妈多会挑老公!
最后,故事结尾是弟弟叽哇乱叫,被梁景明修理了一通,给带出去了。
于是男人在厨房备菜做饭,女人坐着喝茶聊天。我和万姿看Nana用泵奶器吸乳汁,她的乳头已有皲裂的迹象,不过一晚上的功夫。
你好厉害。帮她拿着沉甸甸热乎乎的奶瓶,万姿仿佛被这分量烫了一下,好了不起。
Nana笑:说得我好像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生孩子本来就很伟大啊,而且很勇敢。
万姿倒很郑重,近乎敬畏地望着Nana。
关键你还是模特,你的身体和工作直接挂钩的之前你跟景行交往的时候,我听他说你连对结婚都不感兴趣。
你到底怎么下的决定?
咬着唇,Nana没有说话。
刚经历完生产又是素颜,她的脸色不算太好。可挑了挑眉,歪头注视万姿,她仍是精灵古怪的样子。
你知道我跟景行怎么在一起的吗?
不知道。
那时候我们在伦敦,他是我date的男生之一,本来只想搞搞暧昧什么的,你知道他这个人蛮好笑的
但有一次,我跟另一个男生吃晚餐,饭后甜点是块芝士蛋糕。我是从来不爱吃甜食的人,我都觉得美味极了。
结果就跟条件反射似的,我立刻发消息问景行爱不爱吃芝士蛋糕,外带了一块,兴冲冲赶去他家
然后我在路上突然意识到,他是我分享任何东西时,无论是食物还是心情第一个会想到的人。
He' s The One.
我望着这两个女人。
她们的笑容渐渐浮现,心照不宣。
我发现雌性人类似乎自有一套语言系统,好比我们狗用气味沟通。万姿和那个韩国女人,她和Nana,有些话,只有她们彼此能感同身受。
就像Nana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