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方明睿一家从沈阳坐船到了天津,方家家大业大,刚听到要弃城的风声就举家搬迁了,在意租界地购了套豪宅,又是百年大族的方家。
小乞丐也跟着方明睿一起到了天津。
往常方明睿救了人,都是找个招工收学徒的地方,给些盘缠安置好了,性命无虞便好。这回走的急也来不及安排,便把人带在了身边,也算是为了跟家里赌气,非折腾些事儿出来才肯罢休。
方明睿母亲惯是宠孩子的,只要不是闹着不走,别的也就随他去了。
8』
小乞丐现在不叫小三儿了,方明睿说听着跟个狐狸Jing似的,要改,“反正你也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那往后就跟我姓,就叫曦景吧,是太阳的意思。”
小乞丐,不对,方曦景高兴的同意了。他是谁不重要,但他想做方明睿的小太阳。
9』
方曦景从没见过像方明睿这样的贵人。逃难时他也见过一些达官显贵,对他这种人都是避之不及,仿佛被碰一下就会染上瘟疫似的。
可方明睿却不在意这些,不仅收留了他,还教他读书认字,穿的是方明睿小时候的衣服,吃的与他同一个饭桌,好生养了几个月,总算从骨瘦如柴变得骨头不磕人了,如今再看,便如方明睿小时候一样,Jing贵的像个小王子。
10』
小乞丐总想为他做些什么。洗衣服做饭刷碗,做什么都好,即使方明睿不让他做这些,他还是偷偷的做。
直到被方明睿抓到他“不误正业”,他才悻悻地不再干了。
方明睿半是调侃半是认真的说:“嫌每日功课少了是不是?就你那狗爬似的字,什么时候写好了再想些有的没的。”
方曦景一听就慌了:“不少了!别再加了。”他本就开蒙晚,学的慢,一开始毛笔握都握不住,方明睿手把手一笔一划的教时他还很兴奋,自己练起来却是要了命了。
方明睿却故意笑道:“不行,以后每篇学的文章再多抄两遍。”
11』
目前方曦景的老师就是方明睿一人,教的是千字文百家姓,力求做到扫盲目标。方明睿还给他买了本字典,教他怎么查怎么学。
但方曦景还是时常听不懂方明睿说的。什么科学平等自由法治,什么马克思列宁主义,什么二十一世纪的光辉,什么走在时代前列,都是气得老爷老夫人大骂离经叛道的东西。这时方明睿就会摸摸他的脑袋,说听不懂没事,耳濡目染总会懂的。
方曦景很喜欢听方明睿与他说这些,纵使不懂,他也觉得,方明睿的话就像一首曙光,在这岌岌山河飘摇岁月里照亮他的整个世界。
12』
方曦景苦着脸在做今天的功课,方明睿在一旁监督。也不知是练习册量增多了还是自己上心了,方曦景的字端正了不少。
方明睿估计着说:“再过一段时间就送你去学堂,先生教的总比我好,你现在也识字了不用担心跟不上。”
方曦景“啊”了一声,又是欢喜又是忧愁,欢喜自己可以去学堂了,又忧愁不能时时见到方明睿了。
这个时代,能上学的大都是非富即贵的孩子,要么便是家有富余又被寄予厚望,既然方明睿能给他这个机会,他便要好好珍惜。
于是抿着嘴笑了一下,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