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正歌生物钟挺准时的,天微亮时候起床,抱着自己一盆子没洗的衣服,拿上那小君桌子上早就留好的几块米糕,往自己家走。
不过就算这样,他还是不能忍受别人往自己被窝里爬!
后来他阿家死了,他爹傻了,天天就知道喊“正歌”“正歌”,跟在他后面追着他,流着鼻涕口水冲他傻笑,衣服上全是脏污,有时候上厕所都不能自己来,家里没人管,他再嫌弃也得去照顾他。
陈舟也还没忘自己有事情干,把手里最后一口糕塞进他嘴里,捧着剩下几块走了。
他把人扶过去,安置在床上,看他满头汗水,又转身去拧了个帕子给他。
正巧碰见林阿家从茅房出来。
顾正歌看他火气没那么大,赶紧拿过他手里的饭盒,转移话题道:
顾正歌眼前浮现出陈舟的身影,嘴角无声勾起,淡定回了一句:
打麻就是把麻的皮撕出来,再用一种特殊的工具过一遍,把上面的杂质去掉,留下来的韧皮就干净了,成了织布的粗麻原料。
“一张床上就算。”
顾正歌初步估计,光这一步就得做个七八天,然后还要洗,还要晒,接着就是绩麻。
“你还没跟我睡呢,就先跟别人睡了?”
陈舟明显不跟他一个频道,一脸震惊的看着顾正歌的脸,呼道:“你好像白了不少啊,比之前好看了!”
绩麻就是把晒干的韧皮一丝丝分开
顾正歌叹了口气。
听得陈舟一万个不高兴。
陈舟嫉妒心爆棚,但也没有那么厉害,可能是因为......吃人嘴短?
因为这事没少被他阿家念叨。
“我想见你嘛,昨天都没看够!”
陈舟很惊讶:“你怎么从外面回来的?”
看着手里的米糕,陈舟思索要不要拿出“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气度,把它扔出去。
顾正歌站在原地,边嚼边等他身影看不见,这才端着木盆回家。
昨天把那些麻泡了一整天的水,为的就是让它膨胀起来,今天好打麻。
有一只黑乎乎的爪子对比,能不白吗?
“晚上见了白天见,你也不嫌烦...快走吧。”
在门口遇见鬼鬼祟祟比划着要踹门的陈某人,噗嗤笑了一声,立马被拽到了一边。
“昨天看天色不好就过去了,衣裳也没洗,攒着今天晚上一起吧,我先去做饭,等会去打麻。”
他之前以为林阿家是中了暑,后来才发现不是。
顾正歌黑着脸,按住自己的被角,对那企图爬进他被子里的小君威胁道:“你再这样,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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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条被子,中间还有那么大的空隙,这也算睡?”
他病的似乎比昨天更严重了,脸色惨白惨白的,不扶着东西根本没法走。
“不是让你放下就走?”
“唉。”
那小君瞬间惊呆。
说完,背对着他扭过身去。
啪啪掉了几滴眼泪,看顾正歌不跟自己男人一样来哄,于是也不装样子了,噘着嘴推他一把,娇哼一声:“以后你男人也别进你被窝!”
“嗯。”
他还说到做到,说没看够,立马捧着顾正歌的脸仔细的瞅,惹来顾正歌狠瞪他一下,羞恼道:“你手上都是糕点渣子,别摸了!”
”干净,别人一碰自己转头就要去洗手,别人一进自己房间立马就要拿扫帚,别人坐坐自己的床就得揭下来去泡水。
“你...在万奇那里睡的?”
顾正歌觉得自己再不结束话题,陈舟肯定会跟他聊到天长地久,于是干脆利落的抓住他的手拿下来,道:
木盆中脱下来的裤子上有一片血迹,茅厕中也是...别是小产了。
“...回屋。”
再后来,他参了军,一路走到西北安定关,那里水很少,还是黄乎乎的颜色,得沉淀好几天才能用,缺水最严重的时候,一整个冬天也洗不了一个痛快澡,他所剩不多的那点毛病也被日积月累的磨去了,收拾打扫的习惯倒是留了下来。
可能是觉得回答太敷衍,林阿家瞪着眼睛看他,顾正歌只好又加了几句:
看他咬牙狠瞪自己,就是不开口的样子,顾正歌又叹口气,决定明面上还是保持一下家庭和睦的假象。
总之,自己的东西就是干净的,别人碰都不能碰。
“只有我男人能进。”
前天把存起来的麻晒了一遍,又过了次手,把坏的都捡出来。
也幸亏是这样,不然他现在是绝对不可能睡别人的床铺被褥的。
顾正歌把加了糖的粟米糕递给他,说自己昨天晚上在别人家睡的。
“...是你晒黑了。”
那小君惊呼:“不要!”
他放下木盆,走过去扶他,语气虽不热络但还是问:“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