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她买地,才想起这岔,可惜庄子原先莫兰就不曾管过,她们现在贸然过去收地,没十天半个月还真接手不了。
燕云歌暂时没工夫过去,也劝张妈不用紧张。
这怎么成,那些可都是夫人的嫁妆,没得全便宜那群黑心肝烂肺的。
庄子里每年送了多少,都有账可查,该是多少绝对少不了我们,无需与他们说扯,我有办法让他心甘情愿交出来。燕云歌说完,又问面前的经纪,这地能种什么?
董经纪笑说:麦子、高粱都成,往前也种过豆子,但卖不上价,前年种的是黍米,产量好,交完朝廷还有一半在手里。
燕云歌问了价,还算公允,但她现银不多,要全买了地,一时就不凑手,最后要了五亩地,费了一番口舌,折价五千两。
董经纪听到要折三百多两银子,直喊心疼,可也知道大方的主顾看不上这地脚,看得上的又不如她爽快。
事情就这么定了。
董经纪心事了了一桩,随后问燕云歌是重新雇农户,还是用前面的旧人。
燕云歌道:以前的人还用着,我手里的人也去管,总归是我自己的人用着放心些。
那是那是。
回程的路上,张妈靠在车壁上,没一会阖着双目打起盹。
燕云歌双手拢着,也靠着假寐。
脑海里盘算着燕不离将她弄进户部司库的意图,想她受不住白眼冷语,主动离去?还是因为户部有他的人,能压着自己一辈子出不了头。
宁藏府库,不积于人。
好个乐捐,她倒迫不及待想看看当燕不离终日打雁,终被燕啄,会是何精彩表情。
燕云歌心情舒畅,回府里后,看着大大小小,三十几个孩子,瞬间也没那么碍眼了。
文香被赵灵和季幽联合劝了一晚上,气早散了,主动端了碗莲子百合羹示好。
燕云歌正在写劝捐的名单,见文香进来,也没给她下脸子,平静地向她点头后,端起碗一饮而尽。窗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张妈一脸惊奇的表情来不及收,进来就是激动地嚷嚷:大小姐,外面说两家不结亲了,秋老爷子认了方家那庶女做孙女儿。
还说以后她出嫁,将军府也给她一份嫁妆!
老爷子认了方佩做孙女?
燕云歌手一抖,笔下正写着的名字糊了一片。
文香惊地连声追问:几时的事情,怎么都没听你们提起过,这方姑娘是哪路神仙,她又上下一看燕云歌,见她还有心情伏案,表情也是奇了,小姐怎么一点不担心。
张妈平复了情绪,拉着老脸,理所当然说:慢说她进不了门,就是进得来,能使得无非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争宠手段,我们大小姐为何要担心。
这倒是实话,贵妾也是妾,如何越得过正妻去,不过
文香认真看着一脸从容的燕云歌,心道:也就是小姐心中没有秋玉恒,这要换无尘师傅说要娶妻
文香竟浑身一哆嗦。
燕云歌由着她们说了几句闲话,等她们讨论完沉默的一会功夫,才罢笔,吹了吹未干的墨,慢慢开口:方家见好就收,城里谁不夸一句方家女儿养的好,有勇有谋还施恩不望报,可要闹起来,正逢陛下遇刺生死未卜,言官一句挟恩图报非君子不为,就能断了方大人以后的官路。
季幽也有同感,在旁笑笑地感慨:姜还是老的辣,方家也不吃亏,白得一门亲戚呢。尤其是方佩,这会见好就收是皆大欢喜,别回头亲事没到手,万一天子驾崩,她还要守一年国丧。
燕云歌正在喝茶,差点给喷了,她倒是想借着方家将此事闹大后,给方佩让位,可惜老爷子太敏锐了。
不过,要是秋夫人闹起来呢?
她在心里一盘算,突然去看文香,文香正被季幽的那句守丧逗地乐不可支。趁着张妈端着空碗下去的功夫,燕云歌与季幽商量了一下进宫的事情,文香听得津津有味,转念想到自己跛了的脚和一身尽失的修为,颇有点不是滋味地退出门去。
正当外人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津津乐道时,方府的后院却是一片狼藉。
方夫人只要想到往后花会诗会再没有他们方家的帖子,就气得又砸了一个杯子,沉着脸说:你就这么沉不住气,这头还没攀上国公府,那头就敢去勾搭秋小世子,现在可好,两头捞不着,白落一个挟恩图报的名声。
方家门庭不显,前头的姑娘嫁得最好的也不过一个五品的武将,这次方佩能和国公府的嫡子议亲,大涨了方夫人的脸面,可是千算万算,她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秋家认下这门干亲,往好听的说是知恩图报,结两姓之好,难听的可不就是他们方家吃相难看,逼得人老爷子连这么无奈的招都出了。
方佩止住泣声,抹着眼泪道:柳大人没有看上女儿,甚至说说我敢靠近她一步,他就敢绞了我的头发,将我丢去乞丐窝里,京里谁不知道柳大人的疯病,他要真对女儿下手,女儿如何避得过。
方夫人不由沉默。